“你對我們祖孫兩好,我跟小玲心裏都清楚。你看我,都是黃土埋過頭頂的人;小玲她爹,爛泥扶不上牆,托是托付不了的了;小玲她姑當年狠下心來非要嫁到老遠去,現在時隔多年都杳無音訊;我跟小玲又沒有別的親人,有件事情憋在我心裏,好些年了,思來想去,或許我隻能跟你說了!”冬梅說道。
“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吧!”春亮說道。冬梅細聲叫小玲到別處取了一個仕林布縫製的袋子,裏麵倒出的有銀簪、銀耳勺和銀戒指各一枚,玉手鐲一副,以及鈔票一疊。冬梅看著春亮驚訝的樣子,繼而解釋說道:“手鐲是我的嫁妝,戒指是用銀子打的,銀簪和耳勺是後來買來的,還有這些錢是從政府領取的低保,我一分都沒舍得花。本想把這些東西留在棺材裏,可一想玲玲這孩子怪可憐的,就怕自己百年之後無人照管她,所以這些東西擱你那,以後孩子也用得著,不知你——”
冬梅說到動情之處便掩麵而哭,沒有說下去。春亮聽到這番話,麵露難色,不停地搓著手。小玲見狀,把頭埋在冬梅的懷裏,堅強地說道:“奶奶,你放心,我能照看好自己!”冬梅又轉念一想,春亮將來要養育自己的孩子,況且玲玲都還是有爹的人!自己的做法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當時怎麼就沒想到呢?便說道:“不好意思,讓你為難了,這事就不麻煩你了——”
“冬梅嬸,隻要你信得過我,東西就擱我那吧,玲玲以後的生活我會多擔待些,你就放心好了!”冬梅緊緊握住小玲的手,嘴不停地蠕動,卻未說出一句話來,緊皺的眉梢倒舒展了一些。
“那就太謝謝你了!”冬梅滿臉盈血,情緒激昂地說道。
“不用,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這些東西你這裏先放著,以後再說!”春亮伸手去拉門閂,便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迅速打開門看個究竟,可影子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賊?家徒壁立的能惹賊?二狗?到家門口了也不至於撒腿就跑啊!動物?或許是唯一值得相信的解釋。春亮丈二摸不著和尚,百思不得其解,徑自回家了。
次日清晨,佛招坐在家門口的凳子上,嘴裏啃著葵花籽,翹著二郎腿。隻見二狗子頹廢無力,多半好幾天沒酒喝了。“二狗,過來!”二狗子瞟了一眼,“哼”了一聲,繼續走自己的路。佛招立馬衝到二狗子的前麵,擋住了去路。
“你想幹什麼?你還想找茬是吧!”二狗子沒好氣地說道。
“你誤會了,我想跟你聊聊!”佛招仍沒讓路,呲牙咧嘴笑著道。
“跟我聊?去,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沒什麼好聊的!”二狗子不客氣答道。
“我——我——哦,我買了酒,要不要進去喝?”二狗子一聽“酒”字,馬上來勁了,或許是肚裏的酒蟲在蠕動,這幾天沒酒喝苦得慌,如今下的真是及時雨啊!可一想:不對勁啊,這臭八婆平時就是個鐵公雞,老愛占別人便宜,今咋的這麼大方,請我喝起酒了?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不安地問道:“你到底是啥意思?”
佛招似乎看出了二狗子的疑慮,便靈機搪塞道:“哦,這幾天我想通了,大家鄰裏鄰外、同祖同宗,沒必要為了鴨子的事情鬧得不愉快。你說是吧,所以想請你喝杯酒賠錯!”既然是誠心認錯的,冤家宜解不宜結,二狗子疑慮頓失,便跟進屋裏。佛招從櫥櫃裏取出一瓶勁酒,揭開鋁蓋並遞給二狗子。咕嗵一聲,一杯酒下肚了,咕嗵一聲,另一個酒杯又見底了。
佛招驚訝地問道:“你的酒量蠻大的啊!”二狗子打著嗝說道,用衣袖拭去嘴角殘留的酒水,說道:“嗬嗬,你才知道?”
“我說你每年的酒錢還挺多的吧,可逆的收入又少,總不是那麼一回事吧!”
“什麼什麼那麼一回事,我書沒讀多少,又沒啥本事,你叫我咋的?”
“那不見得!我就問你一句,你想發財嗎?”佛招試探性地問道。
“廢話!”
“我倒是有一條路子可以讓你發財,不知道你幹不幹?”二狗子瞅了佛招一眼,鄙屑地說道:“就你?”
“不幹拉倒,好心扶你一把,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佛招挽起衣襟,佯作欲把他推到門外去。二狗猛地一怔,連忙說道:“幹,幹,我幹!”。佛招心裏樂開了花,嘴巴湊在他的耳朵上小聲嘀咕了幾句,二狗聽後,眼睛眯成了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