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桃夭獨自一人,步伐緩慢的往偏僻的道路走去,此時宮內的人幾乎都已經睡下了,抬眼望去能看到的隻是星星點點留夜的燈。含著冷意的風撫過來,帶著桃夭發絲很輕的飄起。桃夭有些下意識的拉緊了衣領,本是想要抵擋住那夜風侵襲,冷風卻偏偏無孔不入的從那身宮服寬大的袖口中灌進來。
這古時的確是麻煩,天冷起來如何都不夠方便。其實桃夭身上的宮服雖然是很薄,卻繁複華美,層層相疊的穿在身上,並非能輕易冷著桃夭的,隻是她許久不曾遇到這樣的冷夜,望著這樣偌大的天,都是黑壓壓的夜色覆過來,反而令她從心底感悟出絲絲的寒意來。
桃夭下意識加快了些腳步,才突然意識到今夜的衣裙不僅僅是繁複,因著那華貴的皇家習慣,裙擺長長的拖遝在地上,走快了反而不便。桃夭來時畢竟是乘著那玉鸞的,所以也未曾太仔細的注意這點。
略微蹙起那漂亮細長的黛眉,桃夭抬手把裙擺往上提起一些,習慣的往周圍瞥了瞥,她也很是注重自己在這宮闈中的形象,這樣拎起衣裙在這宮內實在是很不符合她身份的行為。不過興樂殿雖然是正式的地方,反而卻落座得比較偏僻,大概很是人性的避開宮中貴人休息的殿圍,四周雖有些休息落腳的地兒,其實卻根本了無人煙,桃夭不想走得太遠弄髒這衣裙,隻想找出僻靜的地方歇會兒心,眼睛望在不遠處一圍院落,她並沒多想便踮起腳尖,半跑半走的朝著那裏過去了。
眼前的小院落多少有些落敗的氣息,卻並無多少灰塵,打掃的挺幹淨,大概是平日裏無人會來,卻是偶有用處讓宮女們注意清掃的地方,也不失為合適的落腳處。桃夭推開那圍著的欄柵,便走了進去。
月色正好,把這處院落裏滿滿的照得恰到好處的明亮,也看得清楚四周景致。院裏隻稀稀疏疏的種著些常見的花草,中間便建著不大不小的亭子,空空落落的,有些孤寂的味道。
桃夭走到亭子邊上的長凳那坐下來,才發現這個位置她是選得巧妙,這角度剛好能看到院落柵門的位置,從外麵卻看不到這裏有人,她也用不著太擔心被人瞅見或被打擾了。難得享受這樣安靜的夜晚,桃夭很是愜意的依靠在亭子邊柱那,雙眸出神的不知望向哪裏,心中藏著的心事稀少也淩亂。
這樣的靜謐,並未讓桃夭享受多少片刻,她便被輕微的推門聲打斷,怎有人也進來這地方了。有些無奈的回身,桃夭側過臉去看向小門的方向,以便她看清楚那令她苦惱的來人,她想找個地方好好待著,卻走得這樣偏僻仍被發現,倒也不能不生悶氣了。
但是待那推門打擾了她的身影轉過來,那張臉正正落入她眼中時,桃夭卻反而感歎這世間巧合了。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被安排了還是怎麼,進來的正是四皇子,梵離。他的衣袍也正式,剛剛好落地,身上淡淡飄來一些酒的清香,但桃夭細看那梵離,卻見他並沒有一些飲醉的模樣。而他身上散發來的酒氣,與桃夭遇過的那些醉漢身上那樣令人排斥的氣味實在是相差甚遠。梵離身上的酒氣是清香的,伴著他身上本身就有的氣息,倒是很令人舒適,桃夭心中也不由感歎,這有的男子好看起來,真是容不得任何一處缺憾,處處都是美麗的。
梵離此刻也看清了坐在那裏的桃夭,微愣了一兩秒,也反應過來了,腳步很短暫的停頓在那,遠遠的看了桃夭一會,冷靜的神色依舊也未開口。隻是好看眉梢輕輕往上拉起,似乎是他經常有的表情,不知是笑還是怒了,卻帶著惑人的情思。那雙深邃的眼睛就這樣冷靜的看著她,越過了天上月照下來的微光,越過了夜風。溫潤如玉中月華,清冷如畫中仙。
也就停頓了那麼一會兒,太短的時間,梵離不猶豫的走向她。腳步很輕,不急不緩,卻讓桃夭覺得有點緊張,霎時間也不知如何反應,她隻靜靜的坐在那裏,看著梵離一步步靠近她,又隻能繼續靜靜的,看著梵離自然的坐到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