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這位先生捧了一張長琴放置在台前的桌上,以衣袖灑然一掃,端坐在桌子後麵。桌子上隻有一副雲板,一塊醒木和一張長琴。
先生手指輕輕掃過琴弦,一扣醒木,台下四周的人,全都安靜下來。
洛輕靈忙問:“要開始了?”
隻見舒青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轉過頭,不少的人正用不友好的表情看著她。
洛輕靈像隻受驚的小獸一般,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咳咳。”台上的先生清了清嗓子。
人們都轉頭望著台上,洛輕靈也悄悄地抬起頭。舒青衣看著她的動作,心裏浮過一陣說不清的感受,暗想,“真是如同一張白紙呢。”
台上的先生開始講了:“離鄉去國十三載,歸來日晚白發新。我青雲太祖、燮武皇帝統帥大軍直逼北都城下,時值深秋,萬物凋敝,大軍皆服玄色,軍中有一紅輦,簾幕低垂,載著玥然公主駕下……”
先生聲音清澈,說起書來卻變成一副沙沙的嗓子。他偶爾撥弦,侃侃而談,眼中似乎全然沒有台下的人。可那種聲音,卻好像有一種魔力,洛輕靈呆呆的聽著,心裏卻想到了那個戰火飄零,兵荒馬亂的年代,一支舉著赤紅玄鳥旗,衣著玄色戰鎧的軍隊正開往北都城下,戰馬騎過,沙塵泛起,有一個女子在輦上緩緩掀起了簾子去眺望前軍的皇帝。
幕後的鼓點由緩轉急,由輕而重,先生說到十萬大軍逼近北都城下,便有烏雲壓頂的意味。他雙眉緊鎖,手指在琴弦上忽挑忽撚,鼓聲忽的一頓,仿佛全軍定住。而後再起,這一次鋪天蓋地,有如雷鳴。
洛輕靈被震住了,“這是?這是?軍隊的衝鋒?!”她在心裏喃喃著,屏住呼吸,她似乎能看到傳說中的燮武皇帝身先士卒,斬將殺敵。
鼓中先生忽的起身,回歸幕後。鼓聲再次停頓,叫好聲再次潮頭般的掀起,洛輕靈呆著,還沒緩過神來。
“怎麼沒了?”她轉頭看向舒青衣。
舒青衣正在喝著茶,聽到這話,他用餘光盯著洛輕靈,聲音通過茶杯傳來,有些沉悶,“剛剛才講一半,先生正在後麵休息。”
洛輕靈鬆了一口氣,懸起來的心稍稍回落了下去:“舒公子,你知道這些故事嗎?”
舒青衣放下茶杯,用手帕揩了揩嘴,“我自然……是知道的。”
洛輕靈張大了眼睛,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那……能給我講講嗎?”
“你真的連這些都不知道,這可是你們青雲太祖皇帝的演義,你父母沒當床前故事給你講過?”舒青衣有些疑惑。
洛輕靈聽了這話,表情突然一變。
“怎麼了?”舒青衣忙問道。
“我……我母親很早就去世了,我沒有聽過床前故事。”洛輕靈看起來似乎情緒低落,但聲音卻是異常的平淡。
“這……”,舒青衣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會引出這樣的傷心事。
“沒事,我給你講,嘿嘿,這故事可是平常演義中沒有的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