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得泛白,透明色的月牙淡淡的印在空中,忽隱忽現,黎明中的樹林,變的有些模糊,不在是漆黑一片,偶爾會有一兩聲鳥叫,劃破了靜謐的天空,清靈,幽遠。
他的疲憊我能感覺得到,抱著我的手,都有些力不從心。
“你先靠著我休息一下吧,不然,真的追上來,你這樣子逃跑也是不可能的。”
半晌的沉默,我以為他不在回答時,他說了句“好。”
背上一沉,他的頭倚在我的身上睡了去。
原來逃亡就是和時間賽跑,那些人不知是被吳伯拖住了,或是追錯了路線。總之,一直到了太陽升起時,我們都是安全的,陽光驅散了林中的霧氣,讓眼前一切都明朗開來,心情也隨之放鬆不少。
我將馬引到一溪水邊,水流很緩慢,淺淺的大概將能沒過腳踝。
身後的那人大概是疼壞了,我背上的衣衫都被他的冷汗濕透了,他睡的很沉,偶爾會有輕微的呻吟,平穩得呼吸通過脊背傳了過來,我有些不忍去叫他,不知何時他的雙手緊緊的纏在我的腰間,一種依賴感油然而生,就像小雞剛出生時看到第一個人就以為是媽媽,剛到這陌生的地方,現在能不讓我被孤獨所侵蝕的也隻有他了。
水靜靜的流著,馬兒徘徊在水邊,忽然間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夢醒了,我就會回到父母的身邊,回到那個我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
背後的人輕微的動了一下,雖不明顯,但我就是知道他已經醒了。
“你既然醒了,就去溪水中清洗一下傷口吧。”我坐在他身前,一低頭就注意到他被血染紅的褲腳,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環在腰上的手鬆開了,我利落的跳下馬背。雙手仍舊卡著他的兩腿,一個用力將他抱下馬來。將他放在溪水中,清晨的溪水冰冷徹骨,他的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並未言語,溪水由清變紅,不知多久後漸漸的恢複了清澈。他抬眼望了我一下,默默得解著衣衫。
你先洗著,我去找些東西。“
我轉過身去,人家洗澡,我看著也太不地道了,帶著白馬去另一邊飲水,也要找一些能吃的東西,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又跑了半個晚上,不由得想起電視的廣告,胃你還好嗎?如果又能夠消炎止血的草藥就好了,看樣子那人的腳傷不輕。
牽著馬沿著溪流走著,不敢走的太遠,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白馬吃著腳下的野草。
”馬兒,馬兒,你說我這是不是上輩子積德太少,才會落得這個下場,有家不能回,現在性命都快不保了。“白馬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那你說我還能不能回去呢,我該怎麼辦呢?“
白馬繼續哼。我跳下大石,走到它身前,摸了摸她背上的鬃毛。
”你是真能能聽懂,還是裝懂呢?“
哼……,我無語了……
正犯愁呢,腳下的蒲公英葉子讓我眼睛一亮。
牽著白馬拿著剛采的一大捧蒲公英葉子走了回來,那人全身赤,裸著,破爛的衣衫飄在水中。
”你先洗著,我去找些東西。“ 我將包包裏的護士服拿了出來,放在幹爽的地方,走過去。
那人突然睜開眼睛,這回我確定他是睜眼的。
他望著我越來越近,麵上有些發窘,卻不知該怎麼辦。我自動忽略了他的表情,
低身背他走出溪水中,慢慢地將他放在草地上。
這時我才看清了他身上的傷口,倒吸一口氣,究竟是多大得仇恨,竟是傷的這樣體無完膚。
鞭傷燙傷,最重的是腳上踝骨處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我雖然是個學醫的,但也是有些不忍在看下去。
他要有多堅強才能活到現在啊。
將手裏的蒲公英拿到溪邊洗了洗,嚼了嚼敷在他的腳踝處,拿出紗布,纏緊。
他緊要著唇,一點聲音都未發出,額角上流下的汗滴在詮釋者他的堅強,他的隱忍。我不由得有些心疼,心疼他能夠如此堅強的活著。
把我白色護士服遞給他,他抬眸看了我一眼,雖是蒼白的臉上卻多了一絲紅暈,接過穿上衣服,褲子提到膝蓋處,由於腳傷他起不身來,停滯了。
我又去采摘了些蒲公英,這回是作為早飯吃的,回來時見到他這個摸樣,扔下蒲公英,走過去,抱起他的身子,紅色蔓延過脖頸,窘態盡顯。護士服他穿著都有些肥,由此看來他有多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