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火燒王府義不偷生(2 / 2)

徐幕一擺手:“山人豈是為了那阿堵物?隻因與郡爺有緣罷了!如今這般輕視,我們就此別過!”他說罷轉身就走。

朱器?急忙上前拉住他,忙不迭得賠禮道歉。他見徐幕臉色稍稍好轉,便說:“請先生好歹住上幾日,弟子好隨時請教。”

堵胤錫也上來幫襯勸說。

徐幕道:“既然郡爺如此好道,山人且住上幾日,看看你有沒有修道的緣分。”

……

這天晚上果真是烏雲遮月,伸手不見五指。朱聿鍵和徐幕正在房裏發呆,忽而一陣敲門聲傳來。

堵胤錫推門而入:“準備好了麼?”

徐幕道:“都準備妥當了。他隻當遇見了活神仙,線香、蠟油堆了一屋子,明兒就要蓋個道觀,留我常住。”

堵胤錫扔了身衣甲給朱聿鍵道:“一炷香後開始動手!咱們臥龍崗山神廟見!”

朱聿鍵穿上衣甲跟著堵胤錫往承奉司走去。約莫著過了一炷香時間,隻見王府某處忽而起了一陣青煙,接著紅光竄起,照的那片宅院一片光亮!頓時整個王府都騷動起來。

堵胤錫拉著與朱聿鍵一路小跑到承奉司,一個侍衛攔住喝道:“什麼人!可有令牌?”

堵胤錫指著那處火光道:“兄弟!失火了!你沒看到那是二爺的院子麼?二爺讓咱們救火呢!”

那值班侍衛見火光衝天,也是忐忑不安,他道:“雖然失火,你來此作甚?”

堵胤錫道:“王府這幾口井都得派上用場!其他院子都排著隊打水呢,你怎麼還候在這裏,沒事人似的?”

那侍衛臉上一紅:“俺隻知道值班,救火自有他人。”

堵胤錫道:“那麼水井、水桶暫且借用。”

侍衛本想拒絕,但耽誤了救火吃罪不起,隻好放他二人進了承奉司。

朱聿鍵進了院子饒了一圈,便急急忙忙往父親的宅院跑去。

他一推開門,忽而一把刀伸過來:“何人來此!”

朱聿鍵不假思索答道:“二爺宅院失火,怕這裏有閃失,吩咐我等過來看守。”

那人疑惑道:“之前怎麼沒見過你?”

朱聿鍵道:“兄弟,光這麼暗!你過來仔細瞧瞧我是誰?”

那侍衛把刀下垂,湊上臉來,對著月光打量朱聿鍵,“咦,你怎麼那麼像……”

朱聿鍵見他臉伸過來,照準眼睛就是一拳!那侍衛冷不防吃了這一拳,立即捂住眼睛,哀嚎蹲下。堵胤錫上前一腳將他踢到,捆得結結實實。

“父親!”朱聿鍵一邊往裏走,一邊喊道。

朱器墭正在屋裏看書,自朱聿鍵走後,他一直思念兒子。此刻聽到呼喊,不啻一般。他跌跌撞撞走過來開門,這不正是兒子麼!

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緊緊摟住他,喉嚨有些哽咽,胸中也堵著難受,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是眼淚嘩嘩往下流。

朱聿鍵這十六年來唯一朝夕相處、生死與共的親人也隻有父親。他離開的日子,沒有一天不在思念。此刻他是身體顫抖,淚如泉湧。

“父親,我是來救你的。你在王府早晚會死在老十一手裏。”朱聿鍵說罷,站起身子拉住他就往外走。

朱器墭沒有動,朱聿鍵有些驚訝,回過頭來道:“今夜王府有七八處宅子,正是逃走的好時機,我都安排好了。”

朱器墭握住朱聿鍵的手,腳下依舊沒動:“如果我要走,為何要等到今天?”

朱聿鍵一時愣住。

朱器墭拭去眼淚,對他說:“我這些年之所以被囚禁在這兒,不是走不得,隻不過為了個‘理’字罷了。祖宗家法、大明王法、昭昭天理、道德良心,都被他棄如敝履!我想不明白,也不敢明白!但是我該去麵對的,我還會去堅持!如果逃走,那麼我這些年堅持的算些什麼?”

朱聿鍵道:“有什麼比生命更可貴呢?”

朱器墭道:“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

朱聿鍵哭道:“難不成就一定要死在這裏麼?”

朱器墭撫著他臉道:“這些年我最後悔的就是連累了你和我一起受罪。你能遠離這冷酷無情的帝王家,真是一件幸事。可我是不會走的……”

朱聿鍵已經泣不成聲,他知道父親隻要不走,必然逃不了一死。今晚很可能就是最後一麵。

這時,門外有騷亂聲傳來,似乎是守衛過來。

朱器墭猛地推開朱聿鍵,他轉身回屋,拴上了門,任憑朱聿鍵發瘋了似的拍打。

堵胤錫見情況緊急,拉住朱聿鍵就跑。朱聿鍵一把推開了他,又往門上撲了過去,一定要撞開它!

堵胤錫兩眼發熱,他十一歲喪父,此刻見朱聿鍵父子生離死別也動了感情。但情勢緊迫,由不得他猶豫。他舉掌照準朱聿鍵脖子砍去將他打暈,背在背上便往外走。

這時,身後的門悄悄打開,朱器墭盯著兒子遠去的身影,久久不願離開。這將是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