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鍵!你且下馬仔細瞧瞧!山人我是誰?”那道士冷冷道。
雨下得這麼大,整個世界都白茫茫一片,朱聿鍵一直未瞧清他麵孔,雨聲“嘩嘩”,更聽不清他聲音。忽聽得他喊出自己的名字,頗覺吃驚,定眼一瞧:
“啊呀!徐幕老兄!!!”朱聿鍵翻身下馬,上前一個熊抱!
徐幕被他勒得緊,呼吸不順,雨水流進鼻孔,嗆得一陣咳嗽……
還是臥龍崗的那處酒樓,還是花生米和兩壺酒,人也沒變,朱聿鍵和徐幕依舊坐在之前的那張桌子。
唯一不同的是,小二換成了一個丫鬟,估計是原先的小二覺得自己並不適應這份工作吧。
“啪!”一盤菜被沉重地“放”在徐幕麵前,這個丫鬟臨走時還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徐幕一臉尷尬。
“你認識她?”朱聿鍵問。
徐幕搖了搖頭。
“可她認識你。”朱聿鍵道。
徐幕隻能苦笑,因為這裏麵的故事還得從朱聿鍵說起。
那一日,徐幕憑著機智和運氣逃出了酒樓,驀然回首,卻發現窗上有個纖柔的身影凝望著自己,他心頭一動,回家就害了相思病,終日滿腦子都是窗邊的倩麗身影。
後來他托人打聽,酒樓上住的正是掌櫃的千金,年方二八,生得嬌柔嫵媚、國色天香。從臥龍崗到南陽府無數人登門提親,說踏破了門檻也毫不誇張。可是他父親一直想教他嫁個狀元郎,親事也就一直耽擱著。傾國傾城的佳人固然難得,年齡合適的狀元郎更為難得;就是人品風流的舉人也沒幾個門當戶對、年齡合適的。
徐幕朝思暮想,某日終於忍耐不住,扔下書、托人說媒。
按理來講,這門親事是萬萬不成的。掌櫃的怎肯明珠暗投,把寶貝女兒嫁給這破落戶。可世事難料,這女兒躲在屏風後看了一眼就答應了。任憑他父親怎麼苦口婆心地勸說,就是鐵了心要嫁徐幕。徐幕自然歡喜不已,隔三差五就來喝酒、串門。
正所謂樂極生悲,一日掌勺大廚認出了這個“縱火凶犯”。
掌櫃因為女兒鬧別扭,早就窩了一肚子氣。一聽大廚這麼說,頓時火冒三丈!立即提了把殺豬尖刀奔來。徐幕一心想做他女婿不敢還手,眼瞅著就要吃他幾刀,好在那女兒過來死活攔住父親,徐幕奪路而逃。
徐幕歎了口氣:“這門親事算徹底黃了!他父親第二天就將她許配給了南陽府一個年輕舉人。聽說那人容貌俊俏,做得一手好八股,就等著春闈蟾宮折桂呢!”徐幕說罷一飲而盡,滿懷惆悵。
朱聿鍵也覺得不是滋味,送菜的丫鬟都這麼厭惡他,可見那女兒的父親有多麼惱他。他把酒杯猛地一拍:“愛情是自由的!婚姻應該建立在愛情之上。那食古不化的老頑固怎麼能亂點鴛鴦譜!”
徐幕乜了他一眼,“你《西廂》看多了吧?我可不是什麼張生,這也沒有紅娘。”
朱聿鍵舉起酒杯道:“說這作甚!人生得意須盡歡。”
“與爾同消萬古愁萬古愁!”徐幕碰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