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要跟我,跟我一起去迷霧森林,我不看她,風在耳邊涼涼的掠過,說,我不勉強你,你可以做自己想幹的任何事情。
我跟你去!她緊張的抓住我的白袍,我跟你去,求求你帶上我……
不要總是求人,想到白山的一幕幕,我不覺啞然失笑。
可是現在,我連她的樣子都看的不真切,似乎自己在做夢,又似乎看著別人在做夢,這真是奇怪的一世。
天雨在迷霧森林的邊緣回旋,載著我和涯歡快的躥上躥下。怎麼還不走,我拍拍它,卻看到它仰天長嘶。
黑色蒼鷹破鳴而下,遠遠的一個黑點越來越清晰。是蒼鷹,我護住身後的涯,告訴她,是蒼鷹,不要害怕,是我們的夥伴來接我們了。
唊——唊——蒼鷹扇動黑色的羽翼,急速俯衝而下。帶著黑色的旋風,梳理我們長長的頭發。蒼鷹站在我的肩膀上,低頭轉動著半透明的眼珠,眼膜一次一次的覆蓋在上麵。
倉生?
唊——唊——我開心的看著它笑了。它說什麼?涯在我背後疑惑的看著我。
它說,倉生等我們回來,倉生我的妹妹一切都好!
它明明就唊了兩聲,怎麼會說那麼多的話,涯還不是不解的看著我,看著蒼鷹。
唊——唊——我也學著蒼鷹的聲音叫了起來,我們說話,你不知道!涯攏住不斷飛揚的銀發,你真的很奇怪?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天雨在迷霧森林的上空緩緩停住四蹄,然後,落下,落到我們的遺靈坊前。一如清洗的遺靈坊透著少女般青春的活力。我走進遺靈坊卻找不到倉生的身影……
倉生——倉——生!我著急起來,妹妹,你在哪……
蒼鷹在空中唊唊的叫著,掀開一陣一陣的風波。蒼鷹,倉生去了哪裏?我抬頭看著在天空旋轉的蒼鷹,慌張的問。
唊——唊!
我隨著蒼鷹跑去……涯跟在我的身後,顛簸的看著風景如畫的迷霧森林。
蒼鷹停在一棵遺靈樹下,收起翅膀。眼膜忽明忽暗,忽放忽收的看著樹下。我認得那棵遺靈樹——是倉落。
我走到樹後,看到遺靈葉覆蓋著的白色人形。
倉生忽然嘩的一下掀開遺靈葉,無數的飛葉,漫天飛舞,紛紛濺落在我和倉生周圍,我看著頭上沾滿遺靈葉的倉生,發笑。
都怪那隻禿鷹,以後在不和它玩了。聽到妹妹埋怨自己,蒼鷹低垂著腦袋,蜷縮著翅膀,一動不動。告訴他不要告訴哥哥我在這裏的嘛!它卻把你領了過來,該不該打!倉生惡狠狠的走著,蒼鷹箭一般飛下,停留在倉生的肩膀上,很快收起翅膀。
你說該不該打?!倉生叫著它。蒼鷹把頭低垂的更深了,幾乎埋進了妹妹的脖頸裏。倉生突然就笑了。蒼鷹忽的飛到我的肩膀,看著倉生。不明白這個一會怒一會笑的女孩子在搞什麼。
我走過去,把妹妹緊緊的環住,倉生,你想嚇死哥哥。
倉生笑嘻嘻的看著我,哥,你是最厲害的,倉浪是最厲害的,所以,你不會死!哥,你比所有的哥哥都棒!想起我們小時氣哥哥的話,我也不知覺的笑了。倉生,不要嚇唬哥,哥也會死!我沒有說出後麵的話,如果沒有你,哥一樣會急死,會瘋死……
哥,你給我帶的姐姐呢,一定更美吧。我不置可否,把頭頂落滿遺靈葉的涯指給倉生看,你自己看看去,我是不知道。
倉生馬上掙脫開我的懷抱,緊忙跑過去,去拉涯的手。我在背後輕輕的說,她是我的妻子,叫涯!
姐——姐,倉生看著涯,開心的笑了。
你跟了小哥哥一定會幸福了……他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倉生把涯拉到倉落的遺靈樹前,這個樹是我和倉浪的三哥哥,他叫倉落。他已經幻成了樹,永遠陪伴在我們周圍……
還有這些遺靈樹會一直落在遺靈葉,像你們的頭發一樣白的遺靈葉,倉生小心的撫摸著涯長長的軟發,白白的像瀑布一樣傾斜在腳踝。姐姐,你一定會喜歡這裏……然後倉生轉身問我,哥,姐姐會跟我們一塊在這裏嗎?你們是不是也要跟大哥二哥一樣,去陽穀呢?
我走過去,和她們並排走著,然後走到倉生麵前,親吻著她眉心已經長出的梅花星,說,哥哥在這裏,陪著倉生,至於姐姐走不走,我就不得而知了。
姐姐,你走嗎?
我們踩著厚厚的遺靈葉,猶如走在酥軟的空氣中,飄忽如雲。涯看著我,說,我跟你們在一塊……
我點點頭。然後,涯和倉生都笑了。開心的像個小孩子。我呆呆的看著倉生眉心長出的梅花星,我們華狼族的印記:倉生,也把歲月踩在了腳下。
我們向著遺靈坊走去,在這座森林裏,我們隻任遺靈葉落滿身上的每個部位,每寸肌膚,從不去遮蔽,因為我明白,遺靈葉不是什麼,是一片一片被風吹散的心
到了黃昏,我們三個靜靜的坐在河邊,看著晚霞落滿整個河流的聲音。還有葉片,落下,被卷走,又在落了,波光中,倉生和涯還在愉悅的交談著,我看著倉生,這個傻丫頭,總能很快的和任何人親切起來,她像是個天使,總是讓人看了歡喜,看到她淺淺的一個微笑,便能打開心中的悲傷,順著河流流淌而逝……夕陽打在我們臉上溫柔的眷戀。心中升起綿綿的惆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