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波-邦色得知吞彌-桑布紮亦獲得“翡翠告身”,心中十分不快,他認為自己的功勞在吐蕃群臣裏是獨一無二的,隻有自己才有資格說出“百官臣僚中,舍我其誰”這樣的話。現在讚普能授予吞彌-桑布紮“翡翠告身”,以後就也會授予其他人“翡翠告身”,那自己獨特的地位不是被逐步弱化了嗎?
瓊波-邦色說了一些不滿的話,對吞彌-桑布紮創造的藏文更是持懈怠的態度,這些情況自然瞞不過同在象雄的賽瑪噶公主,賽瑪噶公主又派人秘密告知了鬆讚幹布。
鬆讚幹布密詔韋氏小論、吞彌-桑布紮、噶爾-東讚域鬆、石必銳四人商議此事,鬆讚幹布說:“娘氏大論臨死的時候有交代說不能重用瓊波-邦色,我當時認為他們正爭吵相爭,有排擠的意味,如今想來,娘氏大論是有先見之明啊,悔不聽其言。”
韋氏小論說:“事已至此,我們隻能徐圖之。象雄地域廣袤,瓊波-邦色手握之兵,千萬不能激怒他。我與其幾十年的老江湖交情,此人平常有時會打哈哈,一到關鍵時刻,是非常狠辣的角色。”
吞彌-桑布紮說:“怪我一時興起嘴快,跟讚普惹下此等煩惱。”
鬆讚幹布擺擺手說:“不怪你,他既然有此心,沒有你,也會有別的事惹他不高興,總不能我事事都看著他臉色行事吧?”
噶爾-東讚域鬆接過話道:“是啊,是狐狸終究會露出尾巴的。我們可以想辦法讓他回到狐狸窩,他就不會那麼囂張了。”
鬆讚幹布說:“要讓他離開象雄回到他自己的領地,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更會引起他的猜忌,短時間內肯定行不通啊。”
石必銳道:“那隻能找合適的名義,在象雄就地削弱他力量,敲山震虎,令其不敢輕舉妄動。最有效的打擊手段莫過於兩個,一是經濟手段,讚普可挑選可靠的老臣去象雄擔任岸本,征收賦稅,此有先例,在蘇毗等其他許多地方,領主、岸本都不是兼任的,想必瓊波-邦色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二是軍事手段,我們的邊境已靠近突厥,戎邊‘上勇武部’的兵力不足,正好從象雄抽調幾萬精銳士兵,歸‘上勇武部’卓、瓊、噶、努、聶等首領調遣,想必瓊波-邦色也無法拒絕。”
鬆讚幹布拍手稱好:“如此甚好,正合我意。可派老臣俄梅勒讚去象雄擔任岸本,俄梅勒讚為三世老臣,見慣宦海風浪,應該能從容應對。‘上勇武部’的首領個個忠良,虎牌軍的大名威懾整個吐蕃,再加上賽瑪噶公主的牽製,瓊波-邦色在象雄就鬧騰不出什麼浪花了。”
事不宜遲,俄梅勒讚接受鬆讚幹布的任命後,不日即赴象雄上任岸本了。俄梅勒讚為人圓通,做事老練,又是帶著讚普的指令,不動聲色地逐步把財政大權控製到手裏了。
突厥此時的主力部隊是在於大唐作戰,可與吐蕃在邊境地區也少不了零星的摩擦,‘上勇武部’卓、瓊、噶、努、聶等首領以此為借口,分批次抽調去了三萬精兵,同時攻占了不少突厥的領地。
鬆讚幹布的使者還時不時到象雄封賞瓊波-邦色,賞金錢、賞貴物、賞美女,瓊波-邦色口中言謝,表麵上風光無限,內心已隱隱感到邏些吹來的暗戰的風。但他又不能發作,如同一個拳擊手,五髒六腑被無形的人家狠揍受內傷,表麵卻又看不出來,因此他隻能對著空氣發泄。
鬆讚幹布召喚瓊波-邦色回邏些的日子終於到了,令眾人吃驚的是,瓊波-邦色並沒有過多的推辭,交接一番後,就率領家臣、屬下踏上了歸途。
回到邏些後,他依舊當他的大論,可是似乎再無往日的聰明才智,以往他能同時斷三個案件,能同時聽四件事而決斷之,現在聽一句話都要重複上好幾遍。瓊波-邦色年紀已經很大了,人們都說他老了,鬆讚幹布一顆防範的心終於鬆開了來。
鬆讚幹布看他勞累的樣子,就允許其回自己的封地曝日閑居,但還保留著大論的職位,遇上戰爭、祭祀、占卜等大事還是要請他出來露露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