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顏走出房門,迎頭看到兒子趙諫,他也不說話顧自己低頭向艙外走去,趙諫忙抬腿跟上。
“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趙顏邊走邊說。
“聽到了。”見他沒有繼續問自己,趙諫忍不住說:“徐誠忻此人雖然狡猾,但孩兒覺得此計似乎可行......”
“嗯。”趙顏不置可否,仍專心走路。
“不過父王為何不答應他?”
趙顏猛地站住,對他說:“得而不喜,失而不憂。諫兒,你如此沉不住氣以後如何治理天下?”
趙諫忙羞愧地低頭道:“孩兒知錯了。”
二人繼續趕路,一直下了戰船又乘上一條小漁船,沿著洞向裏駛去。不一會兒上了岸,繞過幾處礁石最終進入一個隱秘的山洞。山洞如宅子一般分許多房間,內部雖然簡陋,但所需用具卻無一或缺。
他們進房後並不上床睡覺,隻是靜靜地坐著。坐了一會兒,趙顏見兒子並無不耐,微笑著說:“諫兒有什麼話盡管想說嗎?”
趙諫略一遲疑,問道:“父王,我們在這裏等什麼人嗎?”
“等鍾隱。”
“鍾隱......”趙諫不無把握地說:“此人似乎有些不可靠,父王須小心為妙啊。”
“嗬嗬嗬嗬......”趙顏弛然而笑道:“當年鍾隱可為父王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啊,如果他再不可信,那就沒有可信之人了。”
“那他為何又要離開王府?”
“因為是我讓他離開的,”趙顏手捋胡須,顯然對自己設下的這招退路很是滿意。“現在看來是選對人了。起事失敗後人人都對我趙顏落井下石,唯有鍾隱主動將我們父子迎到島上。他講得沒錯,現如今隻有離開大陸的海麵上才是最安全的。看樣子,這幾年他在明州經營得不錯,人手、錢財都有些規模,也不枉我如此信任於他。”
“原來如此......”趙諫不由感佩自己的老子深謀遠慮。
“要說不可信,這島上也隻有兩個人而已。”
“一個自然是徐誠忻,但另一個又是......”
“藍月玟。”
“父王,”趙諫急道:“藍姑娘她......”他正想辯解鍾隱推門進來了,隻好暫時忍住不發。
“如何?”趙顏對鍾隱問道。
“稟王爺,以小人看來徐誠忻的確不象是在騙人。剛才他又極力勸我去打倭國,甚至願意再送我一艘炮船。咱們搶的一百萬兩銀子也不要了,權當作募兵之用。”
“哼,諒他也不敢騙人,他這麼做還不是想換回自己的小命。”趙顏又道:“一百萬銀倒不值什麼,不過要是能再拿到一艘炮船那是再好不過了。隻是再要一條炮船並不容易,拖下去怕這個藏身之地早晚被官府翻出來。鍾隱,這幾天官兵可曾在附近出現過?”
“的確來過兩次,幸好發現得早,我讓兄弟們將他們引開了。”
“那就不能再拖了,徐誠忻的手下並不笨,我們須盡快下手。你明天就把我們的人都召集起來,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去辦。兩天以後,我們離開明州,我們......就暫時去倭國立足。至於你的侄兒鍾煒,我自然會安排人去搭救,你盡可放心便是。”
鍾隱略一遲疑,答應著起身出門,趙諫一驚,道:“我們總共才二千餘人,能打下倭國嗎?”
“二千人再加上這條炮船,足矣。”
趙諫怔了怔,問道:“莫非父王早就打算著去倭國立足了?”
趙顏微微點了點頭說:“此計也屬無奈之舉,本無甚把握。不過現在有了這條炮船,應該問題不大了。想那倭人均是陰險狡詐、冷血殘暴之徒,屢屢殺我族人掠我財物,我們乘機滅了他們對大宋百姓也算是件好事,倒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隻是徐誠忻此人......留不得。”
“不錯。”趙諫咬牙道:“此人屢次壞我們好事,此仇不報如何能平心中之恨。”
趙顏瞪了他一眼,隨即又歎了口氣,道:“諫兒,你要記住,成大事者切不可意氣用事。我要殺他並不是因為我恨他,而是他總能對我們洞察先機。就我們要取倭國之事,他也能在傾刻之間想到,可見此人不簡單。到時就算我們取下倭國,他若想對付我們,你可有必勝把握?”
趙諫雖有些不服,但又不敢反駁,隻好嚅嚅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