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太學生都是不經事的愣頭青,講話很少顧著別人麵子,隻想著自己痛快。說朝廷處事須合情合理,功必賞、罪必罰,但這事卻辦得不清不楚,難免受人詬病。如今天下百姓議論紛紛、民怨沸騰,朝廷也應該拿出姿態來,不要讓百姓覺得連人家青樓女子都不如。
高太後看完折子,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一拍桌子連夜把幾個主要負責官員叫了過來。
“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太後把折子一扔。
侍案太監將折子送過去,宰相韓琦一看太後臉色,急忙接過來。他經驗老到,將前麵一段廢話直接跳過,看完之後便順手遞給刑部尚書範成均。
韓琦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說:“太後息怒,這些國子監的學生也太不象話,說話如此沒有分寸,是得好好管教管教才是。”
太後看了他一眼,說:“你應該知道,衰家指的並不是他們。這杭州的貪腐案不是已經結了嗎,怎麼又生出這麼多事端?”
韓琦也奇道:“我也正奇怪呢,前些天我還跟範大人打過招呼,隻等何清源一回京便奏請太後,了結此案。這個......範大人,此事你應該最清楚,快解釋一下吧。”
範成均忙躬身道:“啟奏太後,杭州貪腐一事的確已經查明。但前日已向太後奏明,此事似乎牽涉到朝中大員,那周犯又拒不招供,何大人正將其押解進京。”
“這個我知道,但那這個徐誠忻又是怎麼回事?”
刑部侍郎王儒道回道:“剛剛接到何大人快報,這徐誠忻是此案的重要證人,對贓銀的去向有些了解,便將他也帶來京城了。”
太後聽了怒氣稍平,說道:“原來如此,他身犯的命案可已經查明?”
“這個......”他猶豫了一下說:“這事兒好象是場誤會,具體的還要等何大人來了才能清楚。”
太後一聽就不高興了,斥道:“既還未查明,怎能讓他指證朝廷命官,你們也太糊塗了,嫌犯的供詞豈能做數?待他來了,先把那命案審清了,該砍頭的砍頭,該作證的作證!”
“是。”
“聽說為這事,已經把整個京城鬧得人盡皆知,風言風語不勝枚舉!如此下去朝廷還有何顏麵,馬上詔告天下,將事情講清楚,以正視聽。若再有起謠言者,嚴懲不貸!”
“是。”
“至於如何審理,明日早朝再議。你們晚上回去也要好好想一想,朝廷交你給你們的差事,都是怎麼辦的?”
幾位大臣連連告罪,高太後這才一揮手,放他們去了。
誰知第二天早朝又是一番爭吵,本來此案是刑部與大理寺共同辦的。但現在多了一名證人出來,刑部說這事與大理寺有些瓜葛,你們大理寺應該避嫌。原來大理寺卿王履乃是參政知事章惇一手提拔上來的,刑部自然不願他們來插手。
王履一聽大怒,你這不明擺著說我有嫌疑嗎,這還了得,擼起袖子就跟他們幹起來。他們刑部與大理寺開打了,另外一些有關係的、愛挑事出風頭的、勸架的都上來插一嘴。到後來越扯越遠,相互揭短對罵起來。
哲宗皇帝向來沒什麼發言權,你愛吵不吵,我看著熱鬧。高太後卻是大怒,一幫大臣象潑婦一樣罵街,這成何體統,將他們狠狠地訓斥了一通。
然後她問一直閉目養神的韓琦和章惇,有什麼建議。
他二人倒是意見一致:既然刑部與大理寺互不信任,不如就讓開封府來辦吧。開封府自打出了個包拯,可是名聲大振,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在百姓心中素有威望。如今的開封府尹蘇頌秉承前賢,向來潔身自好、斷案公正。
太後一聽,正合心意,便點頭同意了。
晚晴自己也想不到會鬧出這麼大動靜,直到杜子騫跑到刑部門口跟他一說。她也嚇了一跳,擔心自己是不是鬧過頭了。
杜子騫說:“事已到此,開弓已無回頭箭,隻得繼續打事情鬧大。反正小明兄是清白了,也不怕人家來查。”又衝著她笑笑說:“不愧是小明兄的娘子,你這一套連環計下來,讓我很是佩服啊!”
晚晴奇道:“我哪會什麼計策,隻是想想做做罷了。”
杜子騫笑道:“你先是一招劉備娶親,鬧得天下皆知,然後是渾水摸魚、隔岸觀火,現在你又站在這兒設苦肉計。小明兄有你相助,何愁不脫險境,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