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源回頭對手下一使眼色,那人立即閃身出去守門口了。他又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徐誠忻,哼了一聲,說:“徐公子,你倒是好手段,隻是手段再高明也是在州府大牢之內。”
徐誠忻暗暗皺了下眉頭,一本正經地對他躬身一禮,說:“欽差大人過獎了,並不是我手段高。其實這些差役都是厚道人,待犯人如親人,可見做為禮儀之邦的大宋百姓實在是民風淳樸啊。”
“果然是經商之人,油嘴滑舌。”何清源頓了頓不屑地說:“如今你身負命案,依大宋律法合當斬首示眾,對此你又有何話說啊?”
“咦?”徐誠忻奇怪地說:“這就可以定案了,不是還沒過堂嗎,而且我又沒招供畫押,欽差大人怎麼就認定我要被斬首示眾了呢?”
何清源哈哈大笑幾聲,手捋著胡子說道:“人證、物證俱在,再看看你自己,一身血衣,你能不認罪?莫非還想償償大刑是什麼滋味?”
“還真是啊!”徐誠忻看看自己的衣服,又拍著腦袋來回踱著步子,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這可如何是好,完蛋了,完蛋了......”
何清源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摸著胡子。徐誠忻看著一陣惡寒:你沒事老摸下巴上的那一攝毛幹什麼,嘴上有毛了不起,哥過幾年也有了......
“你可想活命?”
徐誠忻等的就是這句話,趕緊搬過一條凳子挨著他坐下來。他動作有些毛躁,幾乎一下撞到何清源的身上。何大人麵色一沉,說道:“你......成何體統,坐過去,坐過去點。”
徐誠忻裝模作樣地挪了挪身子,一付急不可耐的樣子問道:“何大人有什麼妙計?”
“辦法倒是有一個,不過得看你肯不肯配合。”
“肯!大人你有什麼吩咐盡管說,我一定配合!”
何清源聽了直皺眉頭:這小子說話太沒規矩了,什麼你啊我的,簡直就是個山野村夫。不過現在正事要緊,等本大人下完套管你死活。想到這,他臉上微微一笑,說道:“徐公子是為朝廷辦過事的,而且這事辦得也漂亮,朝廷豈會不考慮到?隻是......你這次惹的官司實在是有些麻煩,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啊!”
“唉!何大人,你就別再嚇我了。快說說辦法,說說辦法!”
“辦法就是將功贖罪,有了這一節,我再安排人去找那證人通融通融,必能保你無事。”
“將功贖罪......”徐誠忻問道:“你的意思我前麵立的功都作廢了,還要我再立新功?”
“不夠,再說朝廷不已經給了你賞銀嗎,你得再立新功才行啊。”
徐誠忻一拍大腿,說:“好,那你說吧,要我怎麼再立新功!”
何清源臉上一喜,說:“徐公子打探消息很有一手,這次為掃清江南各縣貪腐出了大力。隻是......”他意味深長地說:“徐公子似乎還隱瞞著什麼沒說。”
“沒有啊!該說的我全都列了單子交上去了......”
“那些贓銀的去向......”何清源提醒道。
“贓銀的去向那老周沒說?”徐誠忻奇道:“這個他最清楚了,直接問他不就行了。”
何清源歎道:“這周犯冥頑不靈,嘴巴緊得很啊。”
“那就讓他償償大刑的滋味嘛,他是個大貪官,跟他客氣什麼?那個什麼老虎凳、辣椒水、下油鍋,每樣讓他走一遍,還怕他不招?”
何清源下巴一抖,怒道:“是你辦案還是我辦案,現在是我在問你:那些贓銀都是運往何處的?”
徐誠忻暗想:我要是說知道,八成是要我命了,千萬不能承認,再說我確實是不知。又一想:聽他這麼說,那周通判似乎並不是與他一夥的,這......好複雜。於是苦著臉說:“這事我真不知道。”
“你就沒查到點蛛絲馬跡?”何清源不死心。
“別說蛛絲馬跡了,這事我壓根就沒想到。你說他辛辛苦苦貪了這麼多銀子自己不用,還盡往外送,這也太傻逼了!”
“那除了你,還會不會有別人知道這事?”
徐誠忻嚇了一跳,趕緊說:“沒了沒了,這事是我一手操辦的,別人根本插不上手,那些幹活的知道個屁。”
“是嘛......”何清源沉思了片刻,說:“如此說來,倒成了一個死局。”
“是啊,現在隻要老周不說,這天下就沒人知道這事了。”
何清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隻是如此一來,徐公子就沒了將功贖罪的機會。”
徐誠忻一想,覺得的確有些不妙。雖然剛才的一番話已經讓他放了心,但自己也沒有什麼可利用的價值。他又是草民一個,為保險起見,何大人隨手把自己砍了也是很有可能的。這樣想來還真是個死局了,不由得悶悶不語沉思起來。
“其實,就算周犯不肯說出贓銀的去向,我們也知道個大概來。我已在他府中搜出幾封密信,隻是那信件極為隱秘,不足以令人信服。現在隻缺少人證,拿他不得,隻能讓他繼續逍遙法外了。”何清源意味深長地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