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誠忻打量了一下四周,笑笑說:“我說大爺,你這可是吹牛不打草稿了。我看你這店的地段、規模、客流量都不咋的啊,怎麼看都不像杭州城的名店啊。”
老頭一聽,麵色微赭,又有些不甘,說道:“也難怪客官不信,隻因這些年家裏出點變故,人沒留住,錢也化光了,不得已暫且在此做些營生。不過這手藝可上祖上傳下來的,是好是歹客官隻需一看便知。”
徐誠忻對古代衣服的好差雖不在行,但想來也是和現代也差不多的,就隨口說:“那行,你這有沒有現成我能穿的,試試再說。”
那小丫頭打量了一番他的體型,說:“倒是有一件前幾天剛成的,我拿來讓您瞧瞧。價錢很公道,隻需五兩銀子。”說著話,果然從裏麵拿出一件窄袖白袍,一體白色,但袖口領口卻有一圈細細的錦紋,倒是素雅而不失簡陋。
徐誠忻拿過來一看,隻覺捧著柔軟垂重,細滑清爽,拚接平整服帖,針腳均勻細密,的確是精細之作。
衣服雖是不錯,但徐誠忻買東西向來是要講價的,也是因為他確實出身窮苦人家,現說社會上的奸商太多,若不小心點還不天天被宰。
“老板,我看這衣服用料一般,做工也不怎麼樣,這價錢可是宰客了,二兩銀子我買了,怎麼樣?”
小姑娘一聽,頓時氣結,脹紅著臉辯道:“客官這話可說大了,你看這袍子用的是上好棉布,間以蠶絲。這種料子的價錢比絲綢細絹也差不到哪去,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再說這手藝,東門大街的雲來布莊的價錢比我這高多了,客官也是可以去比較的。這袍子雖說式樣簡單些,卻也化了我差不多三個功夫的時間,不說別的,光這胸口上的梅花繡印就是本店獨有的。我這兒雖說店小地偏,卻是注重誠信做買賣的。客官若是嫌貴不要了,我們無話可說,若是說我們欺客詐客,卻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她越說越傷心,講到後來淚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轉了。
徐誠忻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若得她如此大的反應,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了。說起來也難怪他不知,古人向來都是重農抑商。商人的地位本來就低,官家對他們的限製管理也是極嚴,行事豈有不小心冀冀的。除非不想好的,或者幹脆有強大的靠山,做生意無不緊守誠信二字,欺客宰客那是要吃官司的。
那老頭畢竟性子穩重圓滑些,趕緊過來打圓場,幹笑幾聲說:“嗬嗬,小女性子直劣,叫客官見笑了。”又轉頭勸她說:“這位官人也隻是開了個玩笑,秀兒不可再惱了,還不快向客人陪罪。”
徐誠忻趕緊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錯在我不在她,要道歉也是我向她道歉。”說完果真向她做起揖來,但這種行禮方法他還沒練到家,動作僵硬滑稽,倒把小姑娘逗樂了。這下她也覺得不好意思了,也趕緊回禮。
徐誠忻見她不再生氣,便岔天話題說:“梅花繡印是什麼?”
秀兒抖開袍子,指著胸口的那朵梅花說:“這朵梅花是我用極細的黃色絲線一針一針繡成,粗看是朵四瓣梅花,細看卻是四個字,若無幾個時辰是不能成的。”
徐誠忻仔細一看,果然那四個花瓣是由“尋梅見喜”四個字組成。遠看這梅花卻是栩栩如生,如在水麵飄浮,隨風而動,近看也是難尋針腳,竟如印在上麵一樣。這種手藝哪是現代機器繡花可比的,徐誠忻連連稱讚,直誇得秀兒臉紅不止。
“這麼好的手藝,貴店的生意應該不差啊,怎麼會這麼冷清呢?”徐誠忻開始虛心請教起來。
老頭看看左右無事,歎了口氣幹脆坐下來跟他聊起來。
原來,這韓老頭一家三口本在鄰近小縣開個布莊謀生,經過全家人努力奮鬥倒也小有所成。特別是女兒韓秀兒天性喜愛針線,沒事就自己琢磨,手藝更是青出於藍。在那個小縣城裏也算是小有名氣,積下一些錢財。
不想,韓老頭的老伴積勞成疾,一病不起。小城的大夫水平有限,藥吃了不少,卻不再起色。韓老頭對老伴也是不離不棄,一咬牙,幹脆一家人遷至杭州,一邊尋醫一邊重新經營布莊。這初來乍道的,小小布莊豈能那麼容易立足的。
加上老伴的醫藥開支,化錢如流水,沒多久積蓄便捉襟見肘,布莊更是難以為繼了。好在前段時間老伴總算是咽氣而去了,他們父女倆才有精力重新打理這家店。
但是這杭州城裏大布莊多如牛毛,不僅地段好,排場大,而且客源也很穩,他們想要再插上一腳哪有那麼容易。雖說灑好不怕巷子深,但也要假以時日,傳以口碑,慢慢才能見效。
徐誠忻想了想,說:“想要衣服賣得又好又快,我倒有一法,不知老伯可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