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似乎安靜了許久,又好似比平常快了許久,隻是身在其中的人並不曉得,隻兀自站在對麵,一個清淡,一個冷凝。
蕭越寒黑眸深沉,墨黑的袍角在早春三月的微風中微微揚起,露出一雙黑色雲紋軟靴,他似挪動了一小步,又好似沒有挪動,輕微的隻除了身側的趙嫣然,誰都沒有發現。
“清弟,你當真要與四哥如此嗎?”蕭越寒沉沉的說著,溫潤的下巴因為克製的太過厲害而顯出棱角,變得更加冷凝。
“四哥,弟弟隻想守護心愛的女子!”蕭越清沒有正麵回答他,隻輕聲而堅定的扔下這樣一句話,轉身摻扶起唐雪嬈。
唐雪嬈心髒抽疼,如被人提著心髒的脈絡一上再上,直至胸腔、咽喉,嘴邊瑟瑟的,竟連一句拒絕都說不出口。
她無法拒絕一個在危難時刻屢次出手相救的男子,她無法拒絕他眼中的心疼,無法拒絕他嘴邊醇和安定的笑意,更無法拒絕一顆愛她的心。
第一次相遇,她便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歡喜,之後在皇宮,他又舍生相護,她更加確定,他心裏是有她的。
可她呢?
她隻是一縷隻知今日,不知明日的異世魂魄,執執念而生,執執念而死。也許今日,也許明日,不知某一日她就會回到自己的時代,就像不小心走錯門的孩子,始終會退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所以即便她一個人走的太久,走的太孤獨,她也不能愛上任何人。
她還不起的深情,寧願錯過。總好過,到時候走走不得,留留不下。
唐雪嬈這樣想著,驀然頓住了腳步,染血的麵紗像塊狗皮膏藥黏在臉上,齒間也沾染上腥甜的氣息,讓人欲作嘔。
她忍住那腥甜令人作嘔的血腥氣,狠狠的甩開蕭越清的手,“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驚愕是一瞬間的,可瞬間過後,蕭越清溫和的笑了,那笑就如同春風般溫暖人心,他伸出手重新握住那雙布滿繭子的雙手,寵溺帶著心疼的說著,“嬈兒,你是我的嬈兒,我知道!”
他說的那般篤定,那般的不容置疑。就連唐雪嬈也在反思,是否自己的謊言說的太過拙劣,如此使他那般輕而易舉的就能將她認出。
要知道,他們雖然相識於三年前,但每一次的見麵,她不是易容,就是蒙著麵紗,最親密的一次相見,也不過是皇宮中秋晚宴那日,她拿著刀躺在他的身邊,伺機刺殺皇後。何況而今相見,她不僅蒙著麵紗,而且麵容毀盡。
唐雪嬈不知道,真正愛你的人,是你在人潮洶湧的街上,他也能一眼將你認出,並且準確的牽住你的手。
蕭越清雖然見過她不多次,但哪一次不是心跳如擂鼓,即便她易了容貌,換了聲音,他也能準確的嗅出獨屬於她的氣味。何況,她手上的繭子,他一摸,就知道是她,一定是她。
這也是唐雪嬈為什麼從一開始就亮出自己會功夫的原因,她常年與琴為伴,與劍為伍,嫩白手心皆是大大小小的繭子,粗糙的像幹了二十年的活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