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著警服站在他床前,一開始他居然沒有認出我,當我叫出他的名字,讓他回答我的問題時,他竟然迷惑了,皺著眉頭直愣愣地盯著我看,仿佛得了阿爾茨海默病失去了一段記憶,不明白我是怎麼忽然間成了警察。
審訊吳海英始終沒有什麼進展,這家夥明白自己的罪孽深重,要不就是一句話不說,要不就是大包大攬,猶如一頭凶猛的困獸在籠子裏做最後的掙紮,不停地咆哮著,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自己的身上。有時候甚至會毫無征兆地拔去吊水針頭,把他的手腳分別拷起來固定在床上時,他又會歪過頭來,趁人不備偷偷地咬斷輸液管,整瓶子的藥水全都流在了床上。再後來,這家夥居然屎尿全拉在了被子裏,無論醫生護士怎麼說他裝瘋賣傻,他都是傻乎乎的露出一口白牙瘋狂地笑,根本不理睬周邊的人會怎麼看他。
這家夥簡直是瘋了,把護理他的護士們氣得不願意再管他的事,其中一位護士理直氣壯地說:“我是為人民百姓服務的,他是一個殺人犯早晚要判死刑,我們憑什麼要為這樣的壞人服務?”
無論值班的警察如何解釋,護士們沒有一個願意再護理他,值班的警察無奈,報告給了郭警官。我陪著郭警官一起去了醫院,郭警官站在吳海英的床前,冷冷地望了他好半天,才問他:“你是想繼續治療,還是就這樣無休止地鬧下去?”
吳海英根本不聽他的,眼睛望著天花板,嘴角流出哈喇子,標準的一副癡呆模樣。吳海英這副裝傻賣呆的樣子,把郭警官氣得不行,便不再理他,對值班的警察說:“告訴醫生護士們,停止對他的護理,由著他去吧!”
郭警官走出房間,徑直去了主任醫生辦公室,和主任醫生說:“可以暫時停止對他生活上的護理,由著他怎麼折騰,但無論如何要保證他不能死了,還有大案需要他交代,請你們多多幫忙!”
主任醫生明白這個犯人的重要性,說通了護士們,不再給他換衣換被子,也不給他送吃的喝的,關上房門隨便他拉屎撒尿如何糟蹋,他吼破了嗓子也不進去理他,等著他餓昏迷了過去再對他搶救,適當地輸一些維持生存的營養液,保證他死不了就行。
這一招果然有效,吳海英在臭烘烘的房間手腳被綁在床上,在屎尿堆裏待了不到一個星期,便受不了如此的折磨,哀求著護士來幫他換去身上的髒衣服,他保證再也不會這麼折騰了。
這家夥停止了胡鬧,老老實實地配合著治療,但對他的審訊依然沒有突破,吳海英東拉西扯說盡了廢話,一句有價值的話都不願意交代。看著吳海英的身體漸漸地好了起來,整個案件卻在這裏卡住了,我不清楚郭警官心裏麵是怎麼樣想的,我問過他,郭警官說,早晚他會交待的,讓我暫時先把吳海英這邊忘掉,多從其他的方麵找突破口。
還有哪裏是突破口呢?難道就這樣拖下去,讓齊六繼續逍遙法外,繼續做著罪惡的勾當嗎?
我心裏很清楚,齊六一定是這一連串犯罪事件的主謀,首先,相片中那位住在山湖君閣十號,市煤礦安監局執法監督處處長範學明的死,齊六就休想逃脫得了幹係。坊間早就傳聞範學明利用手裏的職權,想從齊六那邊撈到好處,因為他的胃口太大,與齊六產生了很大的矛盾,齊六對他恨之入骨,早就揚言要殺了他。盡管範學明的貪心也得罪了不少有錢人,要買他命的人大有人在,但大量的相關證據可以佐證,範學明的死與齊六的關係最大。吳海英隻是齊六手下的一名打手,他與範學明沒有直接的利害關係,即使範學明的死與他有關,那也是在齊六的授意指使下,他負責具體的實施。
另外,我在龍盛灣撿到一百萬之後,吳海英趕過去沒有找到錢的下落,龍盛灣當天夜裏就被查封了,龍盛灣的老板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單憑吳海英個人的勢力是遠遠不夠的,隻有齊六出麵,從更高的級別找人施壓,才有這麼大的能量和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