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亮了,依然是刺骨寒風,村莊從一團團的霧氣中蘇醒過來,樹枝上裹著一串串潔白的冰淩。
我踏上小路朝著村莊裏麵走去,不知誰家早起放出一隻小黃狗,正在路上覓食,見我走來,好奇地睜大眼睛望著我。我以為它會狂叫幾聲,走近時,它居然對我搖頭擺尾,嗅著我的褲腳,很有禮貌的樣子歡迎我的到來。
想必這條畜牲是通靈性的,它早已知道這裏有我最親近的人,或許將來我成了常客,會帶些好吃的東西送它。
村衛生所很好找,沿著小路走了不遠,便聞到一縷醫院裏特有的味道,順著味道飄來的方向朝前望,就在右手邊離小路不到十米遠的地方。昨天夜裏好像我也走到了這裏,也許是風向不對,沒有聞到這股味道,加上夜黑,衛生所的紅字招牌就掛在門旁,我卻沒有看見,害得我在寒風中苦等了一夜。也許這是上天對我多疑鴿子,給與的小小懲戒吧。
我朝著衛生所走去,恰好屋子裏出來一位中年男子,沒有穿白大褂,但從其神態上,我感覺他是一個鄉村醫生。
他見我麵生,狐疑地望著我,問:“有事嗎?”
我友好地笑了笑,說:“請問,孟鴿在裏麵嗎?”
“你是?”
“我是她的朋友,聽她大學的同學說她病了,我來看看她。”
“你是不是叫大印?”
“是我。”我很是驚奇,沒想到他居然會知道我的名字。
“噢,她在裏麵呢,請進來,請進來!”中年男子熱情地把我迎進屋子。
屋子好大,一張辦公桌和一個立式藥櫃置於屋子的裏端,門口零零散散地放著幾把破舊的木椅,像是一間簡易的門診室。屋子的中間位置有一個火爐,細長的煙囪沿著屋簷盤了幾個彎兒,一直伸向窗外,火爐上燒著的水已經開了,水壺呼嚕嚕地響個不停,水霧向四周散去,整間屋子熱烘烘的,許是太早的緣故,門診室裏沒有一個來看病的人。
中年男子緊走幾步,穿過門診室,掀開裏麵一間小屋的布簾,高興地對著裏麵說:“鴿子,你看誰來看你了!”
鴿子已經醒了,正躺在床上和坐在床邊一個中年女子說話,見我進來,眼睛一亮,張了張嘴,方想說什麼,忽然別過身子,拿起被子蒙住了頭。
我走到近前,不知怎麼,嗓子突然間哽咽住了,大把的淚想要奔出來。我吸了吸鼻子,忍住淚水,說:“鴿子,我來了!”
“鴿子,是我,我來了!”
“你好嗎,鴿子?”
我喊了幾聲,鴿子始終把頭蒙在被子裏,裝作沒有聽見,根本不理我。
中年男子走近床邊,說:“鴿子,鴿子,你整天想著的大印都來了,怎麼不理了呢?”
見鴿子沒反應,中年男子對我說:“這孩子又鬧脾氣了,大印你不要怪她,是她太在意你,你一直沒來,她心裏麵有些難受。”
我能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有些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強忍著心中的痛,使勁點了點頭。
中年女子站了起來,問我:“你就是鴿子的男朋友大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