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問昔便笑:“免我罰的時候肯定就曉得我會顯擺。既然都知道,何必我又掩掩遮遮。”滿臉的不在乎。
其實蘇問昔心裏明白著呢。既然看重了她和杜鳴的婚事,對杜鳴,還是舍不得的吧?試探過了,她這些也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皇上一國之君能跟她計較這個?
她若處處謹慎才是大錯特錯。
羅王妃早捏著蘇問昔的手細細將她打量了好一番,才歎道:“倒狠心一去幾年不肯回來看一眼。不是乘風說你過得順心如意,我整日擔心你一個姑娘家在外麵吃苦受罪。”
蘇問昔笑嘻嘻地:“母親是疼我才這樣擔心我。不知道外麵的人被我欺負得多恨我。不是不肯回來,那邊的百姓是真的清苦,求醫看病萬分艱難,瞧得人於心不忍。母親莫要生我的氣,如今那邊醫館建成了,無恙和我師傅在那邊坐鎮,我少不得要在都城住一段時間再回去。母親想我,我就天天過來陪母親說話,幾時把我煩透了我就自己再打發回邊城去。”
說得羅王妃伸著手想拍蘇問昔幾下又舍不得下手,隻點著她笑罵:“剛進門就說招我煩的話。如今你認了兄長,守著親叔叔嬸嬸,務必要乖巧聽話。之前在都城住了幾年,居然一個城裏不知道上有親人,可憐的孩子。”
蘇問昔笑道:“我爹爹從來沒有說過,我自己哪裏知道。當年不是母親看我可憐,我沒爹沒娘地不知多委屈!”
“又胡說!自來就沒有見你委屈過,有的隻是招別人的恨。自己剛剛說的,現在又跟我申可憐!”羅王妃擰著蘇問昔的嘴笑,“你叔叔嬸嬸都是好的,以後務要多多孝敬。”
“我知道啊。剛回來沒有幾天,嬸嬸給我做了許多衣服。一院子的花草都是我在以前家裏的樣子,房間裏一應擺設也都是以前的樣子,連擺放都照著以前設的,院子一進仿佛我從未離開過家一樣。”蘇問昔捏著羅王妃的手,親昵地訴說。
在羅王府的那幾年,羅王妃待她如親生,實心實意地對她好,她倒真拿羅王妃當親生母親一般,也常常會說一些心事。跟別人倒沒有跟羅王妃更親近。
蘇問昔陪著羅王妃說說笑笑敘了許多時候,快到中午的時候羅乘風和羅乘雲過來了。
羅王妃便笑道:“有話你們兄妹倆說去。飯備好著人喊你們。”
羅王妃祖父曾跟隨著先皇效力麾下,到她父親的時候,府裏隻她一個女兒,爵位未承,倒是自己選了一個好夫婿。生在那樣的人家,誰沒有幾個心眼兒,端看使不使。
蘇問昔匆匆走後,羅王爺給的解釋是邊城清寒,百姓病苦,蘇問昔誌在行醫救命,邊城便是她施展的好地方。
羅王妃心知別有他因,卻聰明地不問。如這次回來,知道原來和蘇墨本是同胞雙生的兄妹,是昔日安王麾下蘇瑾元的一子一女,還和杜鳴幼有婚姻。隻需稍加用心,便可想知,當日蘇問昔勿忙而去的原因了。
她當日認下蘇問昔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女兒心思良多,卻喜她性情豁達,心地良善,知進知退。當日隻要她肯點頭,就可以穩做世子的側妃,她卻寧肯隻當世子的義妹。
她當時並不知道蘇問昔有那樣的身世之密,但王爺願意護著她,兒子和侄子誠心待她,這個女兒又深討她的喜歡,倒願意裝傻作盲地寵她。
那邊蘇問昔隨羅乘風和羅乘雲一進書房,羅乘風就神情嚴肅地對蘇問昔說道:“問昔,皇上畢竟是皇上,你對他使心思,一次兩次就罷了,絕不要再有第三次。你的心思雖然不傷大雅,皇上高興的時候還能縱著你,哪一日心血來潮,你的今日便是明日的把柄!”
蘇問昔心中自然知道。那麼多宮廷劇看過之後,還能不知道皇上就是山梁上的那隻老虎?高興的時候,可與羊兔齊歡,哪天心情不爽,羊兔就是怒氣渲泄的對像。
她前兩天想,她和杜鳴,如果真得成婚,要不要戰戰兢兢、小心謹慎地過是日子,像她叔叔蘇瓚那樣子。最後的答案是不要。
她就是想無傷大雅地賭一把,看看皇上的底線。
她更想知道皇上對於杜鳴,究竟是怎樣的態度。
以後的路還很長,她不想一日不慎將命搭在皇上莫名其妙的猜疑上。蘇墨也好,羅乘風也好,身邊的其他人也好,他們一致的應對是被動地觀摩。
她不想那樣被動。她願意主動出擊,小心試探,去拿捏一個度。也許過程有些凶險,但總比好過像蘇老爺那樣,被動地等那個命運,最後搭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