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鎮靜地把我的衣物從箱子裏一件件抽出來放進衣櫃裏,然後把行李箱拖到門旁放好,躺在床上小憩。什麼也沒有想,兩眼發直地看著露台外那片景色已經變了的天空幕布。直到三十分鍾以後嘉哲敲門,發現門沒有鎖,就直接進來了。

他握住我的手腕,用力把我拉起來。“吃飯了,別跟我說你不想吃,這隻是你在鬧別扭。如果你要拒絕我,我就把你抱下樓去把你捆在餐椅上,讓我把一口一口飯菜送到你嘴裏去並看著你咽下去吃完了我才罷休。”

他好溫柔,溫柔得有些失常。愣了半天的我這才反應過來,不情願地跟在他身後下了樓。

“快吃。”我坐下來以後,看著滿桌的飯菜一言不發,也一口不吃。聽到嘉哲這樣一句話,我才發現他已經啟動眼神殺人模式了。我趕緊拿起筷子,夾了些菜胡亂扒了幾口,此時有多蠢我也不知道,或許哪天回放這些畫麵時,連我自己都會露出鄙夷的目光。怎麼會有人吃相這麼猥瑣!

午餐過後,家裏除了管家、諸如此類的人之外就隻剩我。我一身疲憊,像幹屍一樣掛在房間露台的椅子上,兩眼再次發直地看著這片有著不規則形狀的天空。果然現在一點也不藍了,連雲也不那麼病態白,仿佛一切都因歸來而改變了。

“遊戲才剛要開始,小姐這就要泄氣了嗎?”管家如古鍾一樣沉緩的聲音忽然打破了此時此刻專屬我一人的清靜。我回過頭,慌忙地站起身,看見他頭上還是和以前一樣有著不長不短的略白的利落短發,西裝的領子還是那樣挺直,那隻古董金漆玫瑰懷表還是一如既往佩戴在他胸前,金色的表鏈規規矩矩地別在第二個扣眼裏。等我再回過神來時,他臉上那副標誌性微笑消失的無影無蹤。

“才沒有的事情,父親教導過我的我絕不會忘記。管家先生瞧好了,最終輸的不會是我。”我看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十分篤定的說道。

“這麼多年了,小姐總是很認真的聽從先生的教導,總是像彬彬有禮的紳士一樣在我們的稱呼後綴一個先生、一個小姐。哦,對了,先生和太太讓我轉告小姐,後天他們就可以抵達洋虹機場。”他咳了一咳,嗓子裏盡是辛勞。

我隨意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他小心翼翼地取下那隻父親送給他的玫瑰懷表,看了看指針走向,“這個時間,樂宇堂少爺怕是要回來了,我要去吩咐廚房做些吃的了。小姐稍等會兒就好。”

腳步聲漸遠。

對於管家來說,就算在這個家裏為我們料理了大半輩子家事也是沒關係的。因為他說過:“在先生太太的家裏料理家事並不是什麼下賤的事情,而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先生太太總是對我很好,雇傭了我。在他們這樣的照顧下,我決心盡責地料理著這些事務,因為這是自我被先生太太雇傭後的職責,也是上帝給我的使命。”

這是我的職責,也是上帝給我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