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半禿頂,梳著一個不屬於這個年代的,大中分。頭發上散發著亮光,一看就是打了蠟的。
他一進門,就是對著陳輝一頓批。
批完後,羅國定才轉頭對著徐慧道歉:“不好意思,真的是不好意思,都是因為我們的工作失誤,才使得你之前擔心了,要是我們的醫生再負責一點,這種類似的情況肯定就可以避免。”
“我代表我們科室的全體工作人員,向你道個歉。好在結果是極好的,病人沒事才是我們醫生和家屬的共同目標。”
徐慧聽到這,臉上已經被狂喜所取代,根本就沒聽清楚羅國定說什麼,滿口隻是說:“不不不,羅醫生,陳醫生,是該我們謝謝你們才對。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在醫院,之前陳輝的話可謂是一種宣判,那是對自己兒子死亡的一種宣判,隻有經曆過,才知道那種撕心裂肺。
那一刻,徐慧發誓,隻要自己的兒子能活過來,就算要她代替他去死都願意,她更寧願下一刻就有醫生跑上來說是誤診,自己兒子還沒死。
現在,這種萬中無一,乃至億中無一的幾率都被自己的兒子遇上,徐慧哪有什麼責怪?誤診,你在我身上切塊肉都隨你的便。
趕來的牧大海,此刻終於是老淚縱橫,雙手忍不住地擦著眼淚。
他哭了!
牧雲遠走得時候他沒哭,現在他卻哭了,他上前,雙手顫抖地抓住牧雲遠的手,很緊。牧大海長期做苦力,使得他的力量格外地大,牧雲遠的手被抓住,就像是被鐵鉗鎖住了一般,根本抽不開,甚至還被捏得有些疼。
“遠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徐慧立刻拍著身上衣服的褶皺,問說。她發現,自己除了給兒子做好吃的,其他的一切都無能為力。
牧雲遠對徐慧搖搖頭,對著牧大海點頭,輕聲說:“爸、媽,沒事了,都沒事了,我一定會好好的。”
在說出這話的時候,牧雲遠心裏就有了決定。
不能死,那就隻能活著了。
陳輝和羅國定看著牧雲遠一家團圓的感動模樣,也識趣地往一旁走了開,並且說:“你們注意些啊,這裏是急診,其他病人也需要休息的。”
“另外,孩子沒事,也要多休息的,這證明既然沒用了,我就先收走了哈!”羅國定說話間就準備把那張紙給拿出來。
牧雲遠卻是立刻把紙給抓牢,說:“誒,這東西你可不能帶走,這可是我的死過的證據,別人想看都看不到,我要留下來收藏一下!”以牧雲遠前世的閱曆,當然不可能讓羅國定把這東西拿走。
羅國定臉色呆滯住,狠狠地瞪了陳輝一眼,然後看向牧雲遠:“牧雲遠,你這不沒事了嗎?那這東西就沒用了,按照程序,是不能帶走的。”
牧雲遠把牧大海的手給拉了開,挺起胸仰起頭,看向羅國定說:“那這證明開出來就是讓人帶走的,也沒規定活了就不能帶走啊?你看看,我這東西怎麼來的?還有這章?多逼真啊,多有紀念意義啊?”
牧雲遠並不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他的體內藏著一個成年人的思維,從這羅國定一進門就對陳輝開懟,並且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陳輝,再加上他順勢就準備把這死亡證明給帶走。
和陳輝的坦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這明顯就是想逃避責任啊。
要不爽值,從陳輝這裏拿和從羅國定這裏拿都是一樣的,那牧雲遠當然是要轉移一下目標的。當然假如在不過分的情況下,陳輝的不爽值,他也是要拿的。
羅國定雙目一怔,看了牧雲遠好幾秒,他有一種錯覺,似乎自己之前想的把牧大海和徐慧搞定了,這件事就擺平了的論據,此刻變得格外蒼白。這個少年,才是最大的毛刺兒頭。
牧雲遠那帶著諷刺的話語,讓羅國定立刻心裏一怔。
“不爽值+13,目前不爽值61點!”
“這個,這個是誤會,我們醫生也隻是按照機器給出的數據進行判定,才導致的失誤。我們。”羅國定心裏固然不爽,但也隻能順著說,不過,他還是把主要責任推給了陳輝,這叫自保。
牧雲遠打斷了羅國定:“那可不是,數據是機器測量的,那當然都是真的。也都是可以查詢到記錄的。這樣一來,那就證明我之前確實是死過吧?”
羅國定臉皮瞬間就是一跳,索性直白說:“那你想拿著它怎麼樣?”在他看來,一個高中生,再怎麼想找茬,也總該有個限度吧?而且這裏是在醫院,他還就不信,這牧雲遠能夠把事情鬧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