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回過頭，注視著他的對手，方澤。
方澤也看著彭君羽。
但兩人都不說話……
“走，有他拖延就夠了，我們離開這裏。”孟夢這時拽了我一下。
“他？他可以？”
孟夢點頭：“羽的話，一定可以的。”
孟夢似乎對他非常信任，信任到我覺得很奇怪，我與彭君羽對戰過，他確實很厲害，那時的我恐怕贏不了他，但是同樣與我爭鬥過的方澤，與之前的彭君羽，顯然是不同級別的對手。
單純說速度上，彭君羽便不可能贏過方澤。
那可是彭君羽最自信的東西。
“葉瀚，跟你說個秘密，你也許不信。”彭君羽突然對我說道：“其實上一次，我是受到了前輩的囑托，故意放你離開的。”
“什麼意思？”
“我沒有受傷，你繼續想殺掉我，也是不可能的手的。”
我還想繼續問什麼，他卻開始催促我：“別打擾我，好不容易遇到了勢均力敵的對手，我要享受一陣子……前輩，你們快點進去吧。”
我們從方澤的身邊路過。
但我很驚訝，他居然真的沒有對我們出手，而是始終盯著他麵前的彭君羽。
在進入石門的前一刻，我還是忍不住回過頭，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彭君羽，看到他的眼睛，但那一刻，他的雙眼已不再是黑色。
血紅色。
紅的妖異。
就像是曾經方澤的眼睛一樣……
他們，到底是什麼？
轟！
石門在我與孟夢進入後的那一刻，轟然關閉。
外麵的一切，我便不再知道。
我們與孟夢，向著眼前的漆黑一片走去，那深處，有著楊雪，曾經對我來說至關重要的一個女人，不知何時開始，她卻又成了我的噩夢，但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對於我來說，到底是什麼。
在離開君主的意識世界前的那一刻，我以為自己要消失了，永遠的消失。
曾經很多時候我都回想，當我確認自己真的即將消失的那一刻，我會想些什麼？
剛剛我有了答案。
那個時候，原來不是看到遺憾，而是看到記憶中最美好的畫麵。
那個暗紅色的巴掌大小的村落，那片田地，那間小院，那裏夜空中的星星……
還有那個陪著我一起看星星的人。
我才明白。
原來背叛、利用、觀念的突然背離，都隻會成為一個人恨另外一個人的理由，但恨，不會是毀滅愛的理由。
原來在我內心中，她還在那裏。
而現實中……
她也終於再次出現在我麵前。
左眼射出的無數黑色絲線，插入身後的巨大血池之中，那裏充滿了先祖之血。
雖然左眼看上去沒有視覺，又看不到右眼，但顯然楊雪是知道我和孟夢的出現的，她抬起頭，臉對著我們的方向：“你……還活著？”
“嗯，剛剛最後的時候，我被分離了……隻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是蛇人。”
“我知道。”她聲音平靜。
“我很奇怪，為什麼你可以跟我說話，你的意識也被擠出去了？”我問。
“我本來就可以關注外麵的情況，我的身體隻是一個橋梁，我們還在對抗……不過有點麻煩。”說到這，她看向孟夢：“你也來了？”
“嗯，好久不見。”
“是呢……不過你們一起來，不是為了對我說一句，好久不見吧？你們要阻止我？”
“楊雪，毀滅守衛的眼睛，否則那條大蛇，會把世界毀掉。”我走向她，孟夢雖然有抬手的意思，但最終還是沒有攔我。
楊雪嘴角露出麻木的微笑：“這世界已經被毀了，我是在救它。”
“救它？你為什麼那麼認為？就因為棺材上的幾個字嗎，好，那我告訴你，你已經錯了一點，你說八歧大蛇複活，會消滅一切轉生體，但我還活著，我隻是被去除了病毒。你一開始，清楚滅掉一切轉生體的意義嗎？”
說完，我看著楊雪，但她沒有回應。
於是我繼續說道：“重啟世界，重新塑造世界？以誰的想法為基準，你的？為什麼？誰告訴你的？重新塑造世界，把世界毀滅掉，也算重新塑造吧？你為什麼那麼自信？楊雪，停下吧……眼睛在哪，趙禦、關紫楠還有他們的兒子，在哪裏？”
楊雪默默的低下頭，嘴裏漸漸發出了微弱的笑聲，然後那笑聲卻越來越大：“其實我就是擔心他們被找到，所以我做了一個萬無一失的選擇……你看，喔……哇！”楊雪突然幹嘔起來，然後張開嘴，她的臉上掛著扭曲的笑，嘴裏塞著三顆眼球。
她把他們的眼睛挖了出來，藏在自己的身體裏。
然後楊雪閉嘴，吞下那三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