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風雪,黃沙漫天,邊陲之境,荒涼無度。
四座木質閣樓交錯而立,閣樓間狹小的空間裏傳出呼呼的異嘯聲,像是鬼物召喚,又像是妖物呐喊。讓人顫抖,又讓人驚悸。
這一天,四批不同的客人來到這荒蕪之地。天星閣息在東麵的日升驛站,地煞門憩於地麵的關山驛站,破劍道倚南麵的南城客棧而居,漠北居則靠背麵的北風小樓而榻。
西疆邊境,迎來了有史以來最為熱鬧的一天,平日裏人跡罕至之地突然變得熱鬧起來,平添了一股熱鬧與生氣,卻又夾雜著凶惡與危險。
“孟然,外麵風沙很大,趕快進屋裏來。”中年婦女催促道,神情中帶著一抹無限的關愛。這個中年婦女名為袁琳,是日升驛站的老板娘。
如今已是三十有餘的她,麵容在歲月的澆灌中劃上了道道清晰的皺紋。自從丈夫離世之後,十年以來她獨自經營著這間小店,雖生計維持艱難,一顆蒲心卻從未動搖。
“琳姨,我再聽聽風聲就來。”孩童高喝著聲音回道。陰冷無際的風沙之聲,成了五年裏他最忠實的夥伴,孟然喜歡這種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天性使然,又或許是宿命左右。
直到半時之許,孟然手捧黃沙,向著驛站屋內走去,鞋子和青袍下擺都沾留有黃沙的痕跡。手中之沙透過指縫向下滑落,以一種不規則的軌跡在木質地板上鋪灑開來。
這時,一個銀袍男子從外麵疾步走來,神色有些匆忙,正好撞到了孩童的胳臂。孟然旋轉半圈,手中黃沙頓時向前飄散而去。
孟然有些吃驚,看著黃沙飛離的方向,灑落在距離驛站中央一張餐桌的一尺之處。此刻那餐桌旁,正坐有一個身著暗青長袍的中年男子,在長袍的胸膛左上方,一個怪異的圖案很是紮眼。
那圖案外麵兩個同心圓,裏麵一個五角星,很容易就讓人記住。孟然看著那圖標,不禁有些愣神,這標誌分明是西疆四大派之一的天星閣。
孟然從來沒有看見過琳姨的丈夫,隻是在琳姨的儲物間裏有很多泛黃的書籍,上麵記錄了很多關於武學的東西,所以他才會知道天星閣。
不過,每次孟然想要觀看這些書籍的時候,琳姨總會傳來一陣喝叱之聲,孟然也問過原因,琳姨每次都說他還小,應該學門手藝,以圖將來能夠過上富足充實的生活。
孟然雖然人幼,但卻並不笨,知道琳姨另有隱衷,可他從沒點破。每次在光明正大離去之後又小心翼翼偷偷折返,完全沉迷於書籍中的武俠世界,那裏麵有說不出的玄妙。
好幾次,孟然發現琳姨一個人在儲物間的時候,麵前放置有一個火盆,猶豫再三,但終究沒有將這些書籍燒掉。
從三歲初次識字,到現在的五歲年華,孟然幾乎把裏麵所有的書籍都看了一遍,心中偶爾有升騰起對未來道路的期盼。隻是,孟然知道,這條路距他很遙遠,至少琳姨不會放任他走向這條道路,而他又無法舍棄琳姨。
案桌前,那暗青長袍男子看著麵前的孩童,眼裏閃過一絲淩厲。舔了舔嘴,又長籲一口氣,才側臉看著從孩童後麵側身而來的銀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