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站在城頭,看著傾巢而出,戰誌高昂的陳*軍,不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心中也蒙上了一層陰霾。
“我還能堅持住嗎?”望著城下越來越近的陳*軍,王琳自語,腦中不由浮現出數月前那有過一麵之緣,那俊秀無比的少年的身影來,“今天你還會來嗎?”
“黃法氍,若要陽平城破,除非我王琳身死。”再次看了一眼大步挺進的陳*軍一眼,王琳臉色凝重而堅定地低聲說了一句後便開始安排士卒防禦。
陳*軍來到城下後,沒有任何遲滯,迅速發起了進攻。陳*軍將士在弓手和投石車的掩護下,手舉盾牌,頂著從城牆上鋪天蓋地射下的箭雨,悍不畏死地向前挺進,將無數攻城器械運至陽平城牆下。齊國士卒則在王琳的指揮下,一邊用弓箭壓製陳*軍的接近,一邊將滾木擂石,沸油烈火自城頭傾倒而下,阻攔滅殺突破了箭雨的封鎖,努力往城頭攀爬的陳*軍士卒。
一時間,兩軍士卒驚天的喊殺聲,淒厲的慘呼聲,攻城器械與城牆轟隆沉悶的碰撞聲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聾,場麵極其混亂瘋狂,慘烈悲壯,殺氣盈天,讓人不知身在何處。
太陽似是不願看見如許多鮮活的生命的流逝,悄悄的藏在了雲朵的背後,風兒漸漸吹起,似是要將戰場上濃重的血腥吹散,讓這片空氣潔淨。
然而如火如荼廝殺的陳齊兩軍卻是沒有心情關注天空中的變化,也就沒有注意到,在陳*軍後方十裏處,一片煙塵升騰,正迅速向著這片戰場接近著。
轟隆一聲巨響,陽平城一處本就殘破的城牆再也承受不住陳*軍猛烈的撞擊,轟然倒塌,露出了一個長約五米的缺口。陳*軍一時間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聲,士氣升騰,戰誌高昂,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般,瘋狂地向著那個缺口湧去。
城牆的倒塌,讓王琳的心情愈發沉重,他迅速提著兵刃,帶著一對親兵撲上去,阻擋著陳*軍前進的勢頭。王琳一邊飛速地揮動著手中的兵刃,斬殺著如同餓狼般撲來的陳*軍。
人的力量終有窮盡的一刻,隨著身邊的將士們一一倒下,王琳也愈發感覺到手中兵刃的沉重,揮動手臂的艱難。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苦澀不甘而又解脫的笑容,多少年,他為了心中的節操,苦苦的掙紮著,支撐著,如今終於可以休息了,隻是卻辜負了先皇的恩寵。
他本來出身地位卑賤的兵戶之家,全賴蕭繹才得以飛黃騰達,正因如此,王琳對蕭梁政權甚為衷心。即便蕭梁為陳*國開國皇帝陳霸先覆滅,王琳獨自一人受盡苦累,也從未停止過與陳國的抗爭。
就在王琳感歎生命即將逝去,終得解脫之時,一陣讓天地都要震顫的沉悶的聲音響起。遠遠的,便見遮天蔽日煙塵正自陳*軍身後飛速向戰場籠罩。
這一變故,讓膠著的兩軍士卒不由得一愣,俱都將目光投向那處。
“全體衝鋒,全線進攻,進攻!”當處在後方指揮的黃法氍看見煙塵下的物事時,臉色狂變,心中萬分沉重震驚,不由失聲驚呼道。
所有陳*軍愕然,此時煙塵已經接近,所有看到煙塵中裹挾的物事的陳*軍士卒無不色變,他們開始驚呼,尖叫著,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