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30日

周六晚上,家裏光臨了兩位客人。

媽媽衝在屋裏寫作業的我喊:“贏贏,快來喊舅舅!”(附帶一提,我的小名是贏贏,沒錯,我沒有寫錯,正是輸贏的贏。因為媽媽覺得一個人的名字可以決定一個人的一生。比如她的名字裏有個“姝”字,這個字的讀法剛好和“輸”是同一個讀音,所以她覺得她的人生很失敗,沒有好的工作,沒有好的家境,沒有好的學曆……為了自己女兒未來的幸福,一定要起一個帶有積極向上意味的名字,於是她就直接了當地給我起了一個“贏贏”的小名。)

舅舅?我歎了一聲,無論如何,都一定不是曾經那個經常帶我去兒童樂園的那個項軍舅舅。

小時候,一直有一個人出現在我的童年僅有的歡樂中,那就是項軍舅舅。他帶我去觀海,陪我去遊樂場,無聊的時候也是他帶我去他家裏“大鬧天宮”。有很多人都說,他比我爸還要像我老爸。他自己也有一個一歲大的女兒,不知為何,我竟現在還記的她的名字:項木子。

可是,現在那個項軍舅舅去哪裏了?項木子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一個可愛的小學生了?往後的歲月中為何再尋不到他們一家的身影了?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要從三年級那並不清晰的記憶碎片中追尋。三年級,那個轟動我們家族的晚上。那場人生中都不一定能遇見一次的無與倫比的爭吵。

我記得不是很清楚,隻記得什麼三大姑八大姨四舅老爺什麼的全都到家裏“集合”一般,因為我家裏有一個家族裏的最老的長輩。先是一群人在我曾祖母屋裏吵,接著項軍舅舅也來了,就聽一聲很脆的聲音響起,一場“打砸”就在家裏轟轟烈烈的展開了,雖然沒有見過日本鬼子侵略中國時候的那樣燒殺搶砸,但是我相信這場“打砸”應該也不會亞於日本鬼子突襲。爸爸怕對我才三年級的幼小心靈產生陰影,於是就把我帶出去了,一直走了兩百米遠,似乎還能聽見他們在家裏爭吵的聲音。

我們在外麵遛了很久,才重新回到家。那時項軍舅舅已經走了,但是家裏的一些長輩還在,家裏很亂,老媽在沙發上嗑瓜子,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我看見她的嘴邊有一抹嘲弄,卻不明白這嘲笑的對象是誰。我看到窗戶被打破一個角,化妝鏡被打爛了一半,蚊帳也被撕爛了。

看著真讓人難以想象。

後來項軍舅舅就再也沒有來過,也沒有再聯係過。再後來,終於明白,原來那晚激烈的爭吵,隻是為了我們和太太共住的這一不足六十平米的小公寓。

再後來呢……我緩過神,從屋內走出來,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項義舅舅好。

項軍舅舅在家族中早已成為了不能提及的詞彙。而曾經的那個人,就在大家毫不關心的情況下,早已淡出了我們的視線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