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熟悉他的人眼裏，陸先生是有抱負也有溫情的人。”夏風鳶緩緩開口，“他會在小鎮的市集開一場派對，會為自己的高跟鞋拍攝同名電影，會定期撥款匿名參與公益活動，會不惜重金投資帆船隊……這些都是陸先生不為人知的率性一麵。”
眼看著局麵就要被挽回，采訪人竟又拋出尖銳的問題：“有傳言說，夏小姐您就是陸先生的神秘戀人，是這樣嗎？”
夏風鳶還沒想好如何周旋作答，陸臻嶼已經斬釘截鐵地否認：“不，子虛烏有。”
5.跟我去一趟英國
這一季以蛋糕高跟鞋為主打的新出單品大熱，可是同S集團的拉鋸戰還在曠日持久地進行著。董事會似乎已經有人被喬氏買通，施壓表示秀場開銷太高，將Amor的形象由“精致成熟”變為“古怪奢侈”，要求陸臻嶼控製辦秀成本，使用較廉價的麵料。與此同時，Amor的App設計進入瓶頸期，旗下設計師遲遲沒能提出足夠美豔震撼的點子，陸臻嶼為此頭疼不已。
加班的那幾天，夏風鳶時時陪在陸臻嶼身旁，看著他處理完繁忙事務後還要昏天黑地地畫一張張草圖設計App封麵。聖誕將至，節日氣氛日漸濃厚，夏風鳶敏感地察覺到他情緒不對。
掛著彩球的聖誕樹被後勤人員放到了辦公室裏。陸臻嶼表麵上不動聲色，私下裏卻叫上夏風鳶，兩人把聖誕樹搬了出去。
看著對麵和她一起搬著聖誕樹笨拙移動的陸總裁，夏風鳶發問：“這幾天，您……”
陸臻嶼無意隱瞞：“她死於聖誕。”
“和我很像的那位故人？”
“對。”
一定是他的幻覺呢，這兩天恍惚間總能聽到埋葬在時光深處的聲音：
——“我是你的什麼？”
——“你是我的Christmas，這樣我就可以marry you啦。”
……
平安夜，加班的員工格外少，陸臻嶼辦公室裏的孤燈還亮著。夏風鳶猜到一定是他的設計瓶頸遲遲難以突破，不敢打擾他，輕手輕腳地把熱咖啡放到他桌前。
沒想到陸臻嶼突然站起來：“走，跟我去一趟英國。”不容置疑的口吻。
語畢抓住她的手腕，大步流星往門外走。
啪一聲，大廈的最後一盞燈熄滅。
6.星象是最晦澀的燦爛
十幾個小時後，他們抵達英國，再轉火車，到了高緯度地區蘇格蘭的一小片森林。落了雪，森林在皚皚白雪中更顯遺世獨立。
陸臻嶼帶夏風鳶去熊樹林裏一個相熟老太太的小木屋裏吃晚飯，品嚐了黃油甜酥餅幹。那位優雅的英國老太太是陸臻嶼曾經的鄰居，笑起來滿臉皺紋。
在這裏，陸臻嶼不再是居高臨下的上司，倒像個帶人參觀自己家鄉的熱情同學。他帶她去聽風笛演奏，去莊園裏看琥珀一般亮的湖泊，去木橋上清理積雪看小時候刻下的字……一切那麼美好，甚至讓夏風鳶錯覺這是一場風裏的相愛。
一個落雪的夜裏，回程中，她又一次問他，他是否有那麼一點、哪怕是一丁點地喜歡上她。他隻笑她傻，未回答，抬手幫她撣掉頭發上的雪花。
在老太太的建議下，他們去了小鎮上辦的鏡屋藝術展。
藝術展別出心裁。幽暗的空間，像是深海，像是宇宙。黑暗之中，恍若有繁星懸於黑色錦緞一樣的天幕之中，使觀者的心被一種異乎尋常的美充溢。夏風鳶怕和陸臻嶼走散，又仗著周身一片黑暗他看不見自己麵紅耳赤，一橫心拉住了他的手。
陸臻嶼腳步輕微一頓，但沒有抽回手。
“星裔羅列，虛懸於永恒的一頂皇冠，”被陸臻嶼牽著在黑暗中前進，夏風鳶有感而發，輕輕地背起了餘光中的《逍遙遊》，“多少克拉的榮耀，可以為智者為勇者加冕，為你加冕。”
然而她心中名副其實的王者，此刻卻黯淡著雙眼。往事襲來，陸臻嶼記憶中的星空與眼前的景象交疊，流星迤邐而下，映亮帶他看流星雨的父親那溫和的笑顏。
麵目已模糊，往事卻清晰。
父親，我一定為您報仇……
恨意湧來，陸臻嶼手上的力道不覺加重。
“你……沒事吧？”
陸臻嶼一回神，見夏風鳶正緊張地仰頭望著他，心中一熱。
他的指尖，有她的熱度。久違的溫暖，暖到連毛孔都撐開。是多久沒有動心過了呢？久到連他自己也回憶不起來了。
“風鳶，你知道畫家陸三穀是怎麼死的嗎？”
“啊？”夏風鳶顯然吃了一驚，“不是眾所周知嗎？陸三穀先生染病後才華才得到世人矚目，嶄露頭角後沒多久就過世了。人們拿著他的遺作感慨天妒英才，死後才大紅大紫，真是可惜呢……”
“那你知道我們的對手公司Stephanie是怎麼創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