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坦誠道:“也許我就是太過笨拙,不懂得閃躲,才會看著幸福被剝奪。這些年,我過得糊塗,直到遇見了你,我才知道自己並不是沒有意義的存在,你是一個值得人疼的女人,在我印象中,自從我和慕青分手之後,遇到你之前的幾年,我爸媽並沒有笑過,我爸被心髒病困擾卻堅持工作,我們攢了幾年的錢,也不夠做一次手術,是你,在我最窮困、最潦倒的時候出現,我敢保證,遇到你是我這二十幾年裏唯一值得開心的事情……現在,我隻想力所能及的給你最好的需要,無論什麼,可是有一點,我終究放不下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你在酒吧幫我解圍,在捷安百貨幫我怒扇辰逸,在禮堂幫我阻擋林格刁難,這一件件一樁樁我都記得,可是你也知道,如果我一味的從你身上索取,我怕我幾年之後,我會變成行屍走肉……”
安沐沒有說話,可是她那被我握住的手,卻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我單手重重的從自己麵頰抹過,再次回過頭,沒有一絲表情的向遠處看著,終於說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條河流嗎?我現在好似知道了它為何容易幹涸了,因為我根本不是河流,我隻是在別人造好的,最方便的水管裏流出來的水。”
我的消極讓安沐的情緒也低落了下去,低聲問道:“如果你這麼想,即使你錢辰是億萬富翁,那我憑什麼又該一直接受你的東西呢?的確,有些事情和現狀我們無法改變,可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意那些限製你的水管,你隻要真的流過一個又一個風景,終究會在生命的裂縫裏滋養沿路的花朵,去實現自己的現實價值,那樣你才會是一條河,而不是將腳踏實地的信仰,建立在難以觸摸的星空情懷上!”
我忽然很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聲音很輕,卻又充滿了厚重的壓抑:“可是現實中,我可能流不到最美的風景,便幹涸了。”
安沐語氣中帶著責備:“那你為什麼還要拒絕人的幫助,你這是故意在折磨自己?”
“那是我最後一點驕傲,我不會放棄!”
安沐抬起頭看著我,久久不再言語,理了理被風吹的淩亂的發絲,於是她的麵容又清晰的出現在我麵前,帶著一種落寞的笑容說道:“原來,你真會為一些看不見的東西活著,我有點不了解你了,錢辰!”
安沐起身,另一隻手撥開了我抓住她手的手,提起箱子沿著路頭也不回的朝前走著,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我心中一陣莫名的滋味,在沉默中想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卻發現出來匆忙,並沒有帶……
我突然癱坐在椅子上,沒有一絲力氣,那再次揚起的風卷雜著灰塵,將夜弄得有些朦朧起來,安沐在遠處被風吹亂的頭發,也在視線中模糊起來,此刻,我相信我們是一樣的心情,看到了活著的沉重。
我注視著她,不願讓她離開我的視線,直到她搭乘上了一輛出租車,慢慢走遠,模糊在這有些消沉的夜色中,直到消失。
……
回到住處,我丟失了所以睡眠的興趣,就這麼重複的失神著,孤獨中,我再次想起了阿命替我訂做的那把吉他,於是像找到了陪伴似的,迅速從櫃子裏將它取出來,將吉他再次握在手中,我好似找到了宣泄口,再也不願忍耐,輕輕的撥動弦,卻把持不住自己,在快要黎明時,一個人聲嘶力竭的唱起了那首《迷路》。
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我無法自拔,終於在無數的陌生背後,找到了真實的自我,可是這種強烈撕扯的表達方式,讓我連一首歌都沒唱完,便疲倦了下來……我繼續低聲嘶吼著,仿佛想在這首《迷路》中找到出路,可是這條路在哪,誰也不知道……
於是,我隻能在看不見盡頭的道路繼續疲倦的奔跑著,體味著生活隻剩下我自己的孤獨!
……
一個人折騰到了疲倦,我終於讓自己得以休息,在快要閉眼的時候,接到了Anna發來的信息,她說安沐終於睡下了,才得以有空給我發信息,問我要不要去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