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權當沒聽見,將姑媽拉到老爸老媽麵前介紹道:“叔叔阿姨,我姑媽!”
姑媽忽然收起嗲嗲的塑料普通話,知性優雅的伸出手說道:“實在抱歉,和孩子們鬧著玩呢,裏邊請!”
在姑媽的引領下,爸媽進了客廳,安沐則牽著我直奔廚房,然後看著哼著小曲,做著煎蛋的安啟陽,許久道:“爸,你唱歌真不錯。”
安啟陽好似很難從角色中轉換,回過頭尷尬的看著我與安沐,許久一本正經道:“瞎唱,你快去把你姑媽頭上那玩意拆了,省的老抱怨,關鍵是這廚房我一個人拿不住啊!”
安沐與安啟陽對視著,笑著的表情,卻掩飾不住她複雜的內心,她終於邁著遲疑和沉重的步子向客廳走去,我緊隨其後,跟上了她。安沐這樣的反應,可能多半是因為即便是交易,也會被某一瞬間的家庭氛圍,直擊她心裏某一處最渴望的角落。
……
飯桌上,氛圍出奇的好,安沐忽然的態度轉換,使得姑媽一度以為安沐是不是發燒了,摸了幾次頭後,這才不可思議的嘀咕,卻沒有說破。
這個夜晚,除了我,其他人幾乎喝的都有些高了,而我若不是刻意控製著量,恐怕也一起醉倒。
在推杯換盞後,六個人圍坐在一起,說著家常,我想今晚的氛圍是太融洽了,以至於一向很少喝酒的老媽都喝的十分開懷,可能他們是在為安沐和安啟陽的關係而開心吧!
整個話題聊的很寬泛,可是安啟陽和姑媽對於安沐的媽媽都是閉口不談,甚至在喝高的情況下不會說漏嘴,而這樣嚴謹的遮蓋,恐怕最多的還是照顧安沐的情緒,讓這塊切割在曆史風塵裏的傷疤,在歲月中結痂、愈合!
……
將爸媽送回住處,又將安沐與姑媽送回17號住宅,我終於在淩晨時分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簡單洗漱之後,我便躺在了床上,本以為自己會很快睡去,可是一些情緒卻在我的大腦裏作祟了起來,雖然充滿了倦意,整個人卻異常的清醒著。
隻有一個人的深夜,不免有些敏感和孤獨,我打開了夜燈,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後便有些茫然的看著窗外……
我還是有些為安沐晚上的狀態而擔心,在這種情緒得不到釋放的情況下,很容易讓她厭倦生活,甚至在貌合神離的狀態下,與安啟陽越行越遠。在我看來親情有著撥開所有障礙的力量,隻可惜安沐與安啟陽離得還是太遠了。
因為失眠而產生的煩躁中,我又一次點燃了香煙,在彌散的煙霧中看著那深藍色的窗簾,眼前好似浮現出了一片正在洶湧翻滾著的河流,我凝神望著,漸漸有了錯覺,那條河流似乎在奔騰中留著淚,可是它為何會流淚呢?而全是水的河流,我雖然分不清淚水和河水,卻真真實實感知到它在流著。
這一刻,即便我站在河邊作為一個看客,卻看到了那條河流想要向往的地方,而那兩岸芬芳的港灣,是否是河流的最終宿命,我不得而知。有時候我們疲憊於輾轉,卻又害怕安逸,我一直渴望的那個港灣,是否就是最終天堂?
一支煙終於抽完,那浮現出的幻象也隨之消失,我又一次回歸到了現實中,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又不緊不慢的過去了一個小時,我有些疲倦了,真的疲倦了,便拉起被子,關掉頂燈,房間裏隻留了一盞微弱散發著光線的床燈,終於在昏暗中漸漸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