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身旁始終沉默的安沐,終於打破平靜,問道:“待會兒要不你跑到人群中當個托兒,我串場子怕被人認出來……”
安沐看著我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太多興趣,繼續仰著頭,看著夜空說道:“不要吧,我可不喜歡騙人!”
“姑奶奶,這不是騙人,站在這冷風中,必須要人帶動氣氛暖暖場啊!”
安沐沉默了片刻說道:“你讓我出錢出力都行,可讓我假裝路人甲,我真的做不到,我媽媽去世之前對我最後的叮囑便是:不要試圖去欺騙一個人,能被你騙到的都是願意相信你的人!”
安沐的話讓我無言以對,我想她是誤會我當托兒的意思了,我要的是在人群中叫好的人,並不是要求她撒謊。但我也不願過多的去指責她的原則,隻怪我們生活在這物欲縱流的社會裏,構造出的就是虛偽的世界。
……
在我的建議下,滕子第一個便安排麵具男子開場。他一出場,便特有逼格的將吉他盒打開,朝裏麵扔了幾張十元不等的紙幣,然後點支煙翹起了二郎腿,可我瞬間覺得他之前苦心樹立的偉岸節操碎了,這是明目張膽的玩現實啊!.
人群中有幾個嘀咕著便走了,在麵具哥們的沉默中,又走了幾個,我恨不得一邁腳,將人統統綁回來。
站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安沐,從包中取出錢包,拿出兩張百元鈔票,蹲下來放進吉他盒中,起身攏了攏被冷風吹亂的頭發,不顧眾人議論終於開口道:“可以點歌嗎?如果可以,我想你來首《末班車》!”
麵具男子從嘴裏拔出煙頭,放在地上搓了搓,扔進身旁垃圾箱,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之後,來了句:“不會!”
安沐也有些被掃興,妥協道:“那你挑首會唱的唱!”
沒等我說話,麵具男子便回道:“OK,那我就來首《I Will Follow You Into The Dark》,等我唱完後覺得我唱的不錯的朋友,可以點評,你們也會知道這歌值不值兩百塊錢!”
我和滕子麵麵相覷,不言而喻,麵具男子所有的行為,使得留下來的眾人的好奇心得到了充分滿足,原本嘈雜的環境也慢慢變得安靜下來……
說完,麵具男子好似見錢便開工,靜靜的撥著弦,試完音便開始彈奏起來,於是在寒冷空氣中,慢慢被這安靜傷感的吉他旋律包裹著,一段前奏後,他開口哼唱著:“……If there's no one beside you . When your soul embarks . Then I'll follow you into the dark.……如果沒有人出現在你的身邊,在你的靈魂從這個世界起航的時候,我會出現,陪你走到到黑暗的盡頭。”
這個麵具男子之前耍大牌,倒是與現在的水平成了正比,一開嗓便驚豔到了眾人,美式清淡民謠,開場的小吉他,配上流行小調,在他輕啟雙唇吐出那些讓一切寧靜的詞語,在喉嚨低低地吟唱著,既溫暖又窩心。細細聽來,裏麵有真誠,有陰鬱,有悲傷,卻又一切風輕雲淡。
一首歌曲唱完之後,麵具男子沒說話,靜靜的等著眾人的反應。
我適時地擠出人群說道:“所有的詞,若不言誌,大多便是訴情,但凡訴情,又無不有憾。似乎完整的感情都太美好,無需過多的記憶,或者是人一旦處於美好的感情中便不覺得此情此景來得可貴,隻有情誼在一朝不複如昨,恍然如夢之間才能明白失去的,恰恰是不能承受的,對嗎?”
“怎麼個說法,你怎麼這麼了解這首歌?”麵具男子饒有興趣的追問道。
我笑了笑說:“因為我也曾經把類似的歌,唱給想讓她懂我的人……”
此刻,我的腦海中,和慕青在一起的畫麵又開始閃現,但是我此時卻不再心痛,猶如獨自欣賞一組老照片,照片中的人,與我與她,與世界毫無關係,我隻是一個單純的欣賞旁觀者。
麵具男子站起身,我也不知道他是在演戲,還是有感而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略帶疑惑的問道:“看樣子你是很懂音樂啊,要不你也來一首?”
此刻我卻打起了退堂鼓,主要是因為我還是不習慣在這種公共場合玩音樂,我自認為我是一個小資級的音樂狂熱分子。其次,麵具男子營造了這麼好的氛圍,好不容易聚集了觀眾,我實在不敢冒險……
我開始轉移話題,對著人群中的安沐說道:“這位美女,我看你好像很懂音樂,要不你來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