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無限放大的一張老臉,以及一隻在這張臉的溝壑中被夾得死去活來的一隻蚊子,實在忍不住伸手捏住這隻蚊子的一隻可憐的小細腿,把它從被擠壓成肉醬的危險中解救了出來。
“喂,女人,你把我的腿給捏痛了!”
葉梓渾身一震,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的雙手,在確認了雙手下麵沒有捏著兩條大腿之後,又四處望了望,想要找到這個細小的聲音源於何處。
“喂,女人,我在你手上!”
葉梓慢慢將視現移至自己右手大拇指與食指之間……的一隻蚊子身上,又將蚊子拿的湊近自己的雙眼一些,還是有些不確定地把蚊子的小身軀觀察了一遍又一遍。
“是……你嗎?”葉梓顫顫巍巍地問道,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可惜她渾身上下唯一能算好的視力,都沒能找出蚊子君身上的嘴巴和眼睛在哪,所以也不能通過雙眼對視這一招判斷剛剛是不是這隻蚊子在說話。
“沒錯,女人,你快些將我放開,我的腿都要被你捏斷了!”細小的聲音再度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蚊子君拚命扇動的翅膀,生怕葉梓不相信它的話。
這下子葉梓確定了,就是這隻蚊子在說話無疑。
“我不叫女人,我叫葉梓。”葉梓認真地糾正,作為一個十三歲的妹紙,她已經隱約了解到女生與女人的區別,這可不是個隨便叫的詞。
“葉子?小爺不吃葉子,小爺隻喝血!快把你蚊子大爺放開!”隨著蚊子君聲音的上下起伏,它的翅膀也拚命撲扇著。
雖然平時葉梓看到蚊子都是即刻下手毫不留情的,但是難得看到一隻會說人話的蚊子君不是,於是葉梓手一鬆,就大方地把蚊子君給放開了。
隻見這隻蚊子君迅速地拍打著翅膀離開了葉梓的手指,在空中高難度地旋轉一圈,然後在葉梓麵前轉個身,屁股一撅,哼了一聲便飛走了。
葉梓呆呆地看著蚊子君消失的方向,估摸著剛才蚊子君的動作,是對著她放了個屁以表達不滿吧,可惜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葉梓才又轉了轉眼珠子,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躺在一張古色古香的床上,上好的紅木雕刻著鏤空的圖案,一看就價值不菲。
不要怪葉梓反應遲鈍,她甚至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躺著的。
沒辦法,她一個月前就已經是躺在床上等死的狀態了,連坐起來一趟都是困難,可以說躺著就是她最習慣的狀態。
哪怕葉梓已是彌留之際,徹底放棄了治療被送回孤兒院,由於經濟拮據,還是沒有錢買上一點點娛樂產品,就這樣獨自躺在孤兒院一個潮濕狹窄的小房間裏,沒有電視,沒有電腦,自然更不會有手機,唯一可以打發時間的書本也拿不動了,隻有一盞孤燈時閃時不閃地掛在一邊陪伴著她,也算是整個房間裏唯一與科技沾得上邊的東西了。
雖然時不時也有人來陪她說說話,但大部分的時光,葉梓都是一個人默默地發呆,盯著一個細小的東西半天不動,就算要看向別處也盡量把眼珠給轉得慢一些,反正就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打發時間的機會。
好在葉梓夠樂觀,充分發揮歐美古典意識流主義的精神,就是看著牆上的一個斑點,那都是可以浮想聯翩一整天的。
所以,葉梓先是研究了半天蚊子君,後又轉了半天眼珠子才看到一個床鋪,接著把腦海中的信息反複組合才得出她可能已死並且穿越了這個結論,並且又花了好久才想起來蚊子君說人話似乎不太科學,麵部表情隨後才慢慢浮現出一絲驚異,實乃生活習慣。
“咳咳……”,似乎不太滿意葉梓太過於忽視自己,坐在床頭的人咳了兩聲,以示提醒。
他實在是有些冤枉葉梓了,其實人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那張大臉,無奈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掙紮得死去活來的蚊子君似乎比整張臉更有吸引力,而現在,葉梓的眼神還沒來得及第二次轉移到他的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