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此刻的軒轅傾城目光有些怪,一雙深邃的眸子凝著她,眸中的光亮晦暗不明,嘴角邊扯出一抹魅惑動人的微笑,真當堪是天下無雙的男色,他一手把她扯進懷中,安晚婉一驚,沒有反應過來,緊接著隻聞到他身上純粹的龍涎香。
她眼裏有了幾分水霧,終於明白這是哪裏了,轎輦外全是議論紛紛的平頭百姓。
都道是安家二小姐回門好風光,年方十八未嫁,一出嫁便立即轟動全城,連回門歸寧都這般聲勢浩蕩……
她那些年在人前受的委屈全部統統補了回來,隻覺得此生沒有如此揚眉吐氣過。
看著軒轅傾城那張笑得魅惑的臉也添了幾分熱絡,竟生生覺得也不那麼討厭了。
原來他還是蠻有良心的,並不似表麵上看的,那般暴戾無情,似個山野莽夫,隻會以貌取人……安晚婉在心中把他的壞列數了好多遍,她低著頭,眼中有了水霧:“謝謝你……”
隻見夢中的軒轅傾城似笑非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道:“你怎麼報答我?”
她揚起了明媚的臉龐,與他爭執,然後緊接著是一個涼薄的吻。
這個吻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冰冰的,涼涼的……
安晚婉的心終於一驚,猛然推開,忽然,畫麵如水波般蕩漾,那些繁鬧聲也不見了,身邊的軒轅傾城也頓時消失,這世上隻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突然間天地變色,似是在嘲笑她的愚蠢和稚嫩。
這一個夢如此冗長與詭異,許多一直被安晚婉壓在心底的往事重新浮現,那些她記得的,質疑過的,覺得訝異的,全部如數紛迭呈現,猶如一台經久不絕的戲碼,悠悠唱了好些年。
安晚婉隻覺得自己心中的空虛越來越甚了,那些熾熱全部傾覆出來,隻餘一裘冰冷。
一直到最後,她沉沉的睡過去,還沒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隻覺得這些場景有些熟悉,她忽然覺得好累,好累……
隻想沉沉的睡一覺,希望再次醒來的時候就能夠忘掉這些猜忌,忘掉這些奇怪的夢境,希望能夠天朗無雲。
軒轅傾城摸著安晚婉的手,隻覺得冰涼中開始斂上了幾分溫熱,心頭一緊,立即慌張的探手摸上她的額頭,最後一點餘熱也消退,是方才回春堂老郎中針灸的效果,不能用虎狼之藥,便隻能用這種中庸的辦法。
軒轅傾城眼底掠上了幾分喜悅,倏然站起身來:“晚婉……”他輕聲的叫著。
可是安晚婉躺在床榻之上,依舊毫無生氣。
隻輕輕勾動了手指,卻在下一瞬又變回了死氣沉沉的樣子,睫毛抖動著,卻不醒來。
軒轅傾城這才急了,臉上血色盡失,深不可測的眸子裏也張斂著害怕,喉間像被什麼堵住一般,三步並作兩步走,直接跨出了臥房:“郎中呢!”
外頭是神色慌張的丫鬟們,為首站著彩菊和若歌,連久日不見的晴姿聽到了消息,都由人攙扶著守到了外頭,身上還纏著紗布,一見著了軒轅傾城焦急的樣子,她更是心急了,扯著嗓子叫道:“姑、姑爺……”
一張嘴便扯到了傷口,又是好一番疼痛,疼得她齜牙咧嘴。
郎中佇立在一旁,還在等著軒轅傾城的其它吩咐,聽到軒轅傾城叫他,立刻又再提著藥箱複而進去。
水蓮苑臥房內,燭光明滅,微微的晃動在七彩琉璃珠燈罩內,安晚婉躺在床上,軒轅傾城隻待郎中走近便冷聲問道:“燒已經退了,可為何還是昏迷不醒?!”
郎中壓低著頭,上前去又再替安晚婉把了一次脈,郎中麵露憂色:“燒確實是退了,看來今兒這場風寒染得並不太嚴重,日後再服些藥就好了。不過夫人此番不醒,應當是勞累憂慮過度,需要些時間休息,休息若好了,便會自己醒來。”
軒轅傾城聽著郎中的話,一臉的寒意這才緩緩散開:“退下吧。”
確定無事後,郎中這才複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