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北芸抓住機會,不忘譏諷錦川,鄙夷的說首,“這齋菜,向來都是應應景,算是那麼個意思?哪裏就有人吃起來沒完了?幸好這裏沒有旁人,否則人家還不說咱們梅家是不是打了饑荒,餓著當家的三姨太了?
錦川不以為然,依舊自顧自的吃著,沒有理會郭北芸。
倒是二夫人,似有些看不慣,搖了搖手,“吵得我頭疼…”
當下二夫人便起了身,隻說自己身體不適,要在房間裏的床榻上歇一歇。
文晴急忙招來清方師傅,安排好後,二夫人便躺下了。
郭北芸坐在椅子上,歪著身子也假寐著,倒是秦氏,吃了那麼多東西,也不覺得飽,仍舊慢慢的吃著。
錦川難得出門,新鮮勁還沒過,怎麼肯寶貴的時間用在睡覺上?
想起梅涵文說過的話,坐立不安,終於心一橫,作出期期艾艾的聲音,說道,“娘,我剛才多吃了幾口,這回肚子疼,要去方便下…”
少不得又換來郭北芸的冷嘲熱諷,二夫人雖然並無悅色,不過還是說道,“去吧,去吧,記得別亂走動。”
錦川如獲大赦,三步兩步就奔出門外。
禪院內寂靜莊嚴氣氛濃鬱,又極是安逸,實在是難得的清淨之地。
錦川斂了笑,想在禪院裏走走,繞過禪院的二進門,再走了幾步,竟然看見一片竹林,令錦川好奇的是,竹林外麵用柵欄攔了一圈,留了一個竹門,竹門虛掩著。
這樣別致的建築,與文華軒竟然大為相像。
錦川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推門而入,走了十來步遠,發現裏麵別有洞天,一片水湖,中間有一處竹屋。
水岸和竹屋之間,水麵上放著兩片竹筏,水麵之上,拴著一根絲線,人站在竹筏上,用手拉著絲線,竹筏就可以移動。
錦川玩心大起,小心翼翼得站在竹筏上,輕輕一拉絲線,竹筏就劃出去好遠。
錦川一直擔心細線斷掉,每次拉都不敢太過用力,殊不知,這絲線是用天蠶絲所製,雖然纖細,但是堅韌有餘,隻是她不知道罷了。
拉著竹筏到了湖中心,踏著竹子做的階梯,便到了竹屋環側的回廊,寂靜無聲,仿佛無人一般,錦川還是出聲試探道,“有人在嗎?”
良久,沒有人回應。
推開了竹屋的門,走了進去,赫然看見兩個人席地而坐,中間擺放著竹子所作的竹桌,在竹桌之上下圍棋。
錦川原以為這裏沒人,猛然間瞧見有人,吃了一驚,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因為她發現其中一人,竟然就是睿親王。
睿親王一身青袍,金絲束發,端坐在竹桌旁,另一個人是個慈眉善目的和尚,兩人都沒有抬起頭來她一眼。
錦川原是想退出去的,可是看見兩人自始至終就根本沒有抬起頭看自己的意思,自己退了出去,反而顯得過太猥瑣了。
索性把心一橫,徑直上前,在棋盤的一側,席地而坐,拍掌稱讚,“好棋,好棋。”
老和尚雙手合十,“善哉,善哉,女施主果然慧目,王爺此棋一落,貧僧就算是輸了。”
睿親王含笑,手裏握著一把玉扇,打開來輕輕搖著,說道,“方丈何須這般謙讓,隻是輸了二子而已。”
錦川卻不以為然,“王爺此話差矣,輸便是輸,輸一子跟輸十子有什麼區別?”
老和尚便是妙真寺的覺遠大師,他立身而起,朝錦川示意,“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話語精練,語含禪機。”
錦川玩心大起,存心要逗弄這老和尚,說道,“清遠大師此話差矣,話就是話,有禪機和無禪機又有什麼區別?過於注重禪機,還是沒有悟透禪機。”
覺遠一怔,雙手合十,低眉順目得說道,“女施主教訓的是,所謂禪機,雖然發人警醒,卻失了自然。”
錦川看大師認了真,隨即笑著岔開話,“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大師不必當真,禪機自有禪機的意義,隻是我心存雜念,無法醒悟罷了。居家過日子,能幸福就是我的追求了。”
一直未說話的睿親王,輕搖玉扇,另一手撿著竹子做的棋子放竹筒裏放去,不清不淡得“哦”了一聲,問道,“那你所謂的幸福又是指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