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涵文手中的石子暗暗又收回了袖口中,他的娘子,永遠都是那麼聰明睿智,此生能娶到她,是他梅涵文一輩子的福分,幾輩子修來的。
站在布簾後的睿親王也停下了步子,離那簾子堪堪隻有一步之遙,聞聽金川此言,頓時大喜過望,又坐回到之前的椅子上。
墨千樹則是抹了抹額際的汗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這梅家的三姨太絕非等閑之輩!
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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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妙手趁機道:“大人,這位小婦人說的有理,若是中了砒霜毒而死,死者必定是一竅流血,可是大人請看,這屍體眼耳口鼻,竟無一竅有血流出,實非砒霜之毒…”
嘖…
圍觀的百姓無一不為金川叫好。
就連傅成贇也開始佩服起這個婦人來。
若此女是男兒身,必定有一番大作為,身為女兒身,都能有如此縝密的心思,著實令人佩服。
他突然間有些憐惜起這個女人了。
這樣的女人,怎麼就得罪了宣親王?
可是,此女聰慧至此,今兒便是他想置她於死地,卻也是不能了。
傅成贇久居朝堂,對朝堂之上的諸位王侯大臣們有不少了解,睿親王殿下和藹親民,睿智英明,為人處事又極是周全,倒著實是治理天下的不二人選,但睿親王生情多情,對待一些可憐之人都是抱著憐憫之心,這樣的性子,終是要給自己帶來麻煩的。
睿親王的多情並不是說他在男女之事上多情,而是此人心地善良,極易心軟容易養虎為患。
相較開睿親王的親和睿智,宣親王則顯得陰沉狠辣,許多時候,這位陰麵王爺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人致命一擊,在朝野之上,是個不能得罪的王爺。
此人心胸狹窄,又嫉妒比他有才能之人,朝中不少青年才俊因為沒有被他拉攏,而死的不明不白,別人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傅成贇倒是能明白幾分的。
眼下這個當口,這個女人已然把事情做到了這一步,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倒不如自己再推一把力,徹底把這個女子送到睿親王身邊兒,沒準兒,以後她就是睿親王的得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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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傅成贇咳嗽兩聲,成功把眾人的視線從梅亞葆的屍體上引到自己身上,“許大夫,你再去驗一驗梅大人身上中的是什麼毒。”
圍觀公堂的群眾似炸開了窩一般,嘰嘰喳喳爭論不休,哪裏還有心思關心這位大人說什麼話?
許妙手頓時覺得手上一枚細細的銀針有千萬斤重,步履沉緩,一步一步朝著梅亞葆的屍體走過去。
跟著他一同前往的,還有錦川和仵作,幾人在梅亞葆的屍體前站定,看著許妙手一個動作一個動作,隻覺得度日如年。
不大會兒,許妙好便收起了自己的工具,看向傅成贇,“回大人話,這梅老爺身中之毒乃是孔雀膽,此毒無色無味,不必放在飯食裏,想來,那茶裏的砒霜是另有他人所為…”
整個公堂頓時炸開了窩一般。
“我就說嘛,梅家三姨太這般的人物,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梅家娘子可是我的偶像,我必弄張她的畫像掛在家中…”
無論是梅涵文,還是睿親王,又或者是墨千樹,無不長舒了一口氣。
事情發展到這步田地,已經足以說明投毒者不是金川,她完全可以被無罪開釋了。
傅成贇坐在那裏,打量著這個小婦人,在心底忍不住一陣讚歎。
所有的溢美之詞都送給她,毫不吝惜。
梅涵文大驚之後大喜,一時之間,竟然忘了煽動百姓,久久之後,才恢複平靜,在人群之中大喊一聲:“金川無罪!放人!”
一呼百應。
傅成贇二話不說,立刻放人,又將梅亞葆的屍體收回府衙,並交待錦川不可離開雍州城,若有疑問必需立刻到府衙中來。
錦川被無罪開釋,在梅家等候已久的梅涵瑛立刻點燃鞭炮,劈裏啪啦好一陣狂響,梅家上上下下頓時喜笑顏開,所有的下人自動排成兩行,等待這位賞罰分明的主子回家。
梅涵文激動不已,在軟轎裏抱著她又親又啃,怎麼都不撒手。
錦川不停的推他,她身上又髒又臭,還一身的晦氣,她好歹也是愛美之人,哪能這般不注意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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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熱鬧了好一陣子,直到晚膳後才漸漸平靜下來。
錦川坐在葡萄架下,看著那漸漸枯黃的葉子,不由得歎息一聲。
梅涵文在她身旁坐下來,圈住她的腰,“娘子為何又歎息?”
錦川往他懷裏鑽了鑽,“相公,那孔雀膽必是專人配製才行,可是,咱們家裏又怎麼會有這種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