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涵文或許是聽見龐氏提起金川之事,聲音溫柔了許多,“金川不比旁人,她身子弱,你不許欺負她!”
龐氏不依,說道,“一會是珊瑚,一會又是金川,你這心裏到底還有沒有我?”
梅涵文道:“我之所以讓你善待金川是有原因的。”
“你難道忘了?金川嫁進我梅家來時,梅家正麵臨一場浩劫,輕則沒收家產,重則滿門抄斬。可是,金川嫁進了梅家以後,所有的一切都化險為夷,梅家不但沒受罰,還得到了朝廷的封賞。”
龐氏停止了哭泣,卻有些不屑,“這與她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想說,她是咱們梅家的福星?是她讓梅家逢凶化吉的?可別笑掉我的大牙了。”
梅涵文搖頭,語氣深沉,又道,“梅家免受懲罰,金家卻是滿門抄斬,如果不是她當日已經嫁進梅家,她也逃不了一死。而且你沒有發現,即便梅家上下都擠兌她,父親對金川的態度一直寵愛有嗎?我懷疑,是她父親替父親頂了罪……”
錦川一驚,沒有想到裏麵竟有如此繁雜的糾葛。
聽得見裏頭說話的聲音漸低,也隨即想到快點離開,卻不料,腳下未曾留神,一不小心,步子移動間踩竟是響了枯枝。
裏麵的人先是頓默,後梅涵文出聲問道,“是誰?”
龐氏的聲音緊跟著也傳出來,“是哪個不要臉的?”
當下心頭警鈴大作,皺眉看向梅涵文,“不會是大房的人吧?”
眼前這種情景,錦川哪裏敢動?
自然是一動也不敢動,隻能屏住呼吸,硬生生挨著。
她深知這一跑動必定會引起更大的動靜,可是站在這裏讓梅涵文發現自己,似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尤其是龐氏,她本就恨自己,若然再讓她知道自己知道了這麼多的秘密,隻怕這往後的日子更不好過。
一顆心“咚咚”的跳著,幾乎就要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
恰在此時,背後伸出一雙強而有力的手來,當下有人攬住錦川的身子,幾個起躍,遠離了龐氏的房間。
梅涵文推開房門,見屋外無人,似有些不放心,又細細查看了一番,確實空無一人,這才放下心來。
轉身對龐氏道:“天色已晚,我還有事,你自己歇了吧…”
也不回頭,大踏步離開。
龐氏用力絞著手中的帕子,隻恨不得那帕子就是梅涵文。
卻也無可奈何,隻是恨恨的盯著夜幕中遠去的身影,狠狠跺腳。
梅涵文,來日方長,今兒隻是點兒開胃菜,你的寶貝疙瘩們早晚是我的手下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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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腳步停穩,那人放下錦川。
恰是文華軒外荷花塘的涼亭之上。
暮色四合,隱去灼灼夏季的驕陽,四周清風習習,好不愜意。
錦川一顆心放回到肚子裏,拍著胸口長舒一口氣,抬頭看去,這人竟是梅涵瑛。
隻見他笑意盎然得看著錦川,問道,“金川,這麼晚了,你怎麼在三少奶奶門前站著呢?”
錦川笑笑,“我這又聾又啞之人,哪裏聽得見別人說什麼?”
並未注意到梅涵瑛對自己的稱呼。
梅涵瑛笑笑,湊近了她耳邊,促狹一笑,說道,“你若真的是聽不見聲音,又何苦在門口偷聽那麼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