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坐在破舊的沙發上,抱膝抬頭問廚房裏忙碌的瘦小的身影:“媽媽,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啊?九點了……七點半爸爸就會回來的。”
林瑜轉過身淒慘的看了一眼女孩,隨後笑眯眯的說:“安安乖,爸爸去出差了,去了很遠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來呢。安安先去睡覺好不好?明天還要上學,不能遲到了。”
女孩為難的看了看牆上的掛鍾,起身走到林瑜身旁,林瑜會意的俯下身子讓女孩在自己的臉頰上印上了一吻,“媽媽晚安,安安去睡覺了哦。”隨後女孩趕緊跑回那個窄窄的臥室熄燈睡覺。
林瑜輕聲歎息,無奈的搖了搖頭。
第二天,林瑜送女孩去上學,女孩總覺得哪裏不對了。平常友好的鄰居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或鄙夷,或同情,或冷漠。有些人暗中對她們評頭論足說三道四,那些聲音女孩聽不真切,隱隱約約,如蚊鳴。
女孩抬頭看見林瑜神態自如的樣子,心裏想,媽媽沒事,還會有什麼事呢?於是高高興興的踏進了校門。她不知道,她的噩夢正在開始,而事實上,她的噩夢從現在開始到她十八歲成年,從未間斷。
這次林瑜送女孩到座位上坐下才準備離開,她摸了摸女孩的頭,說:“安安,如果有同學欺負你,告訴媽媽,知道了嗎?”
女孩乖巧的點了點頭。
“嗯,那媽媽走了。”
待到林瑜走遠了,那些各自坐在自己座位上看似安分的同學們紛紛圍了上來。
“看,她是小毒販!”
“媽媽說不能和小毒販一起玩,會被警察叔叔抓起來的。”
……
這些話在女孩聽來,女孩除了難過憤怒再也找不到第三個詞語來形容。她不明白為什麼隻是過了一夜她就要遭受這種待遇。她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都要這樣子說她,更不清楚媽媽離開的時侯為什麼會囑咐那樣的話。
她靜靜的坐著,聽著他們在她麵前說著她與她的家人的壞話。她想還口,也想衝上去和他們打一架,因為他們在侮辱著她侮辱她的家人。可是爸爸說過,女孩子要淑女不能說別人的壞話也不能學男孩子打架。
“她爸爸回不來了……”
“胡說!”女孩被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我爸爸會回來的,媽媽說他隻是到很遠的地方去出差了而已。你們不要再說我爸爸的壞話了!他說過等他回來會帶我去遊樂園的,所以一定會回來!”
女孩的話語顯得那麼蒼白。
其他小朋友開始扯她的頭發,對她拳腳相加。女孩寡不敵眾,最後是由老師幫她擦藥的。可是女孩不是傻子,她看出了老師眼裏看她有與往常不同的同情和可憐,好像她在幫助一個小乞丐一樣。
中午睡午覺的時侯,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把她的被子藏起來。吃飯的時侯也會有人假意裝作“不小心”碰掉了她的飯碗,讓她餓肚子,諸如此類。
女孩並沒有掉一滴眼淚,也沒有告訴媽媽,每天媽媽來接她回家的時侯,她一定會自己收拾好,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因為爸爸說過,人不能輕易流淚輕易妥協,受了委屈要懂得自己解決,因為人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生存立足於社會。
她想爸爸了。
女孩這一次弄得全身髒兮兮的回家,林瑜忍不住問:“安安,同學們是不是欺負你了?你告訴媽媽,媽媽替你討回公道。”
女孩抬頭看著媽媽,突然間流淚了:“媽媽,為什麼他們都叫我小毒販?為什麼他們都說爸爸不會回來了?為什麼他們都說你要離開這裏嫁給一個有錢人了?爸爸去哪裏了?我要爸爸!”
林瑜忽然手足無措,“安安不哭,再等幾天我們就離開這裏,他們就不會這樣說我們了。爸爸在出差,很久很久以後才能回來。”
女孩一直哭,一直喊要爸爸。她隻要爸爸。女孩被林瑜安撫得終於去睡覺了才鬆了口氣。
正如林瑜所說,幾天後她們就會離開這裏了。林瑜風光的嫁進了夏家,嫁給了那個在全市赫赫有名的夏若霆。外麵十分喜慶,而女孩卻獨自坐在那個破舊的沙發上哭泣,她是被上天遺忘的孩子。她想爸爸,想到爸爸那裏去,可是爸爸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