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兒是凡人,遇戰第一時間呆在織夏身邊的幾率很大,需要保護——試想一下,若那天不是張畟托大和別有心思,若當時以岑溪兒為目標的不是鬼三和重傷之後的厲一,而是剛開始就是張畟或何媚,後果會是怎樣?
分一個人保護她的話,本就一環扣一環,捉襟見肘的整個作戰體係,就會不複存在。
“若是有足夠的材料在村裏布置一座隨時開啟的大陣的話,情況會好很多……”許落搖了搖頭,“算了,我再想想吧,你先回去。”
春生走後,許落獨自皺著眉頭在兔圈旁邊站了許久。
扭頭,岑溪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
“織夏起得早,哭累了就睡著了。”她有些慌亂說。
“嗯。”許落點了點頭。
四目相對,岑溪兒似乎猶豫再三才決定開口:“其實還是很難,很危險,對嗎?相公這些日子裝作輕鬆逗趣,讓我和大家安心,但是一靜下來,眉頭總是皺著的。”
許落笑笑:“隻是為了有備無患而已,溪兒不用擔心。”
岑溪兒沒再追問,其實剛剛春生問的話她聽見了,其實不用春生說,她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那日的一戰,她從目睹到耳聞,結合起來已經大致能推想過程……
“我就躺在那裏,什麼都做不了,等到相公他們血戰結束,還要強撐著哄我安心。最開始是織夏護我,花花護我,然後相公埋伏護我,設計於門上護我……我是累贅。”
“我是累贅,也許下次,我就會害死他們。”
“為什麼偏偏我是一個不能修煉的凡人?!”
日複一日,岑溪兒整個人日漸清瘦。
此刻,許落兩手托舉著織夏在院裏摘櫻桃,歡聲笑語,岑溪兒坐在秋千上,托著下巴看著,看著,許久……她好喜歡麵前這一大一小,好不舍,但正因為此,她有決定了。
開口是在這天晚上。她做了豐盛的晚飯,一家人吃過,玩耍,閑聊……哄了織夏睡著後,岑溪兒找到許落,她站在他麵前,看著他許久,看得許落心裏發毛。
“這是怎麼了?”
直到岑溪兒把收拾整齊的兩個包袱放在床上,許落才大概摸著點意思。
“相公,溪兒今天很平靜,因為已經想了很久,我不哭,不難過,隻是想跟相公說”,岑溪兒看著許落,“相公,你走吧,帶上織夏,回去你的仙門。你那裏一定護得住她,對嗎?也沒人能傷害你。”
許落傻了:“為什麼?溪兒你這是怎麼……”
岑溪兒真的想了很久,所以她盡量平靜的開口:
“之前,我曾不顧一切留下你,那時候,我想的是不論長短,能呆在你身邊多一天就好。我也一度用盡力氣要留下織夏。但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這不是你們該長留的地方,我不是那個適合站在你們身邊的人。我不敢再看那天那樣的血了,更不想你和織夏留下來,每天都是風險。”
“其實溪兒也想過,很想跟你們一起走。但是,終究是不適合的吧?路上和以後,我都是累贅……而我,也真的沒勇氣去融入那個我根本觸摸不著的世界。”
“溪兒知道相公很厲害,織夏也會很厲害。我會留在這裏,等你們不需要再擔驚受怕了,回來看我。這院子裏曾有你們倆陪我那麼久,以後的日子,哪怕長一些,我也不會孤單的。”
“我已經可以猜想你們那個世界的可怕了,我……不能看你們死在我麵前。”
許落看看她,“那你想讓我們死在哪?”
“嗯?”岑溪兒想了很多,卻從沒想過,許落會這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