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轟殺(1 / 3)

悶雷,閃電,大雨依然如洪水般傾瀉下來,不斷衝刷著院子地麵的血跡和泥土,彙成一條條紅黃混雜的細流。

沒有人回答張畟的話,又或者,他們已經用手裏的弓箭做了回答。

八百山民張弓搭箭,沉默以待。

雨水不斷的衝刷著他們或驚惶、或質樸、或剛毅、或恐懼的臉龐。

每個人都是一身透濕,雨水沿著頭發滑過額頭,眼睛,鼻梁,嘴巴,有人“呸”兩聲吐掉灌進嘴裏的雨水,有人在顫抖,有人在不停的小聲說髒話……最髒的髒話,因為若不然,他們心裏的緊張和恐懼無處發泄。

一群山民,要殺仙人。

…………

張畟負手站在院子上方十餘米的空中,周身一圈赤黃色光芒將他與雨水隔絕開來。

閑庭信步,居高臨下,睥睨眾生的滿足感,他低頭看著下方的景象:

“你們猜,我殺光你們需要多久?……不必驚慌,本來就是要殺光的,我已設陣困住出路,你等及你等妻兒父母,無一人可逃。且今日之事,今日後唯我一人知。”

“我在想,這樣的事世間是否有過?我被一群山民用箭指著。可惜,不能為外人道,否則或也是天下奇聞。”

“知道什麼是修士嗎?是這樣的,凡人壽命,七十古來稀。張某今已二百有餘,未來或千歲,三千歲,長生不死。凡人俯首躬耕,力大者肩扛二百,修士可以斷流劈山,更有強者,可以移山填海。”

“所以,你們拿什麼殺我?拿剛剛那樣的尚且射不到我身前的箭嗎?開弓試試……”

張畟說完伸手一揮,大袖飄蕩,十一杆黃土旗帶著連聲炸響依序浮現,漲大,而後各據方位,虛插在空中。

這套黃土旗本有十二柄,剛剛被許落毀了一柄,但是也足夠了。伴隨著旗陣布下,整個院落周遭的空氣都開始被壓縮,開始變得粘稠如漿,並且不斷凝實。

張畟出手了,沒有天雷地火,沒有飛劍縱橫,他把這整個院落變成了一片泥淖的沼澤。

而山民們就是陷在沼澤裏即將被吞沒的脆弱生命,很快,他們就已經連反抗都不能夠。

“你們會死得很痛苦……這就是挑釁我的代價。”張畟說,“安靜等待死亡吧,不要哀嚎,那樣隻會讓我生氣……哦,錯了,你們也嚎不出聲。”

“哧……呼,哧,呼。”

沒有哀嚎,隻有沉重的喘息聲響徹整座院落。

山民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和艱難;他們開不了弓,因為持弓的手臂沉重得再也張不開;膝蓋彎曲;他們的胸腔被擠壓,內腑開始陣痛……

再這樣下去,他們熬不了多久。

張畟的手段竟讓八百強弓來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局麵突然惡化至此,這是許落之前沒想到的。

他必須為他們劈開一線生機,至少搏到一個出手的機會。

“花花,你還能動嗎?”許落強撐著站起來,低聲問了一句。

頸間被洞開,內丹暴露在外,赤火蟒身上的鮮血被厚重的空氣不斷擠壓、噴濺,近乎瘋狂的流逝。

“嘶,哈。”一聲低吼,它身上殘餘的鱗片開始卷動……

屋頂上,春生受傷的左肩傷口血如泉湧,一條手臂已經完全失去知覺。

他本就傷得很重,而且幾乎耗盡了所有精力,所以,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了,整個人搖搖欲墜……

他把持弓的右手舉起,伸向虛空和雨幕。

“落凰,你在嗎?歸來,伴我去殺人。”

他雙眼微闔,似無意識的說著,像是在跟很熟悉的朋友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