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純陰厄難體(1 / 2)

第二天下午,岑溪兒正在院子裏納鞋底,許落在一旁靠在竹椅上看書。

還是那身灰撲撲的衣服,安織夏抱著滿懷嫩綠的知春草出現在院子外麵。她站在竹籬笆下,一雙大眼睛既有期望,又帶著些遊移不定,怯生生的看著院子裏的兩個身影。

“織夏……”,岑溪兒一下嗓門都高了,“你總算來了,我還怕你不來呢。”

她開心的迎上去,開了院門,牽著手把安織夏帶進來。

髒兮兮的小臉上露出一個生澀的笑容,織夏把懷裏的青草捧起來,“許叔,溪兒嬸嬸……兔子。”

“好,咱們先喂兔子。”

一大一小兩個女孩一起到院牆一角喂起了兔子。

許落發現,岑溪兒似乎把身上母性的一麵都用在麵前這個小女孩身上了,她給織夏洗了熱水澡,又換上了昨夜裏連夜改的小棉襖。

小女孩緊張的說:“不用不用,我真的不會冷的,溪兒嬸嬸。”

但是岑溪兒那裏肯信。

出聖村中午會向流民提供一頓粥飯,所以織夏已經吃過午飯了,岑溪兒本想留她下來一起吃晚飯,但是原本說話還算伶俐的小女孩聽見這個問題卻隻是搖頭,不管怎麼勸都沒用。

沒辦法,岑溪兒隻好把昨天剩下的一點白麵又蒸個幾個包子,興高采烈的端到安織夏麵前。

一直到這時候,安織夏才把目光投在許落身上……看著他,小嘴張了張,欲言又止。

許落困惑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走過去拿起一個包子,捏出來兩隻小耳朵,“給,吃吧。”

“嗯,咯咯……”

終於,許落又一次聽到了跟昨天最初遇見時一樣的笑聲,見到了那個單純直接,不知道害怕和掩飾的小女孩。

這一切,似乎都是在那個降母婆婆出現之後才變化的吧?

停留不到一個時辰,安織夏離開之後,岑溪兒紅著眼睛告訴許落,“織夏臉上手上看不出來,其實身上全是傷疤。”

之後的日子,安織夏基本每天,最多隔一天,就會抱著滿懷青草來上一回,隻是每次來,都又穿回那身灰撲撲的舊衣裳。岑溪兒問她小棉襖哪裏去了,她不敢回答,但說別的,又會答應。

她喜歡跟著岑溪兒,每天停留的那點時間,岑溪兒做什麼,她就在旁幫忙,攔也攔不住,而且雖說年幼,手腳卻很麻利。

於是岑溪兒夜裏就會跟許落念叨,“織夏真乖啊。可是,她身上又添新傷了,而且幾乎打進肉裏去……小棉襖肯定是那個神婆給拿走的,好狠心啊……不行,我看不下去了。”

“可是畢竟是她養活了織夏啊……那就算是她的孩子”,許落揉了揉娘子頭發,安慰道,“咱們能怎麼辦呢?難道把織夏帶回家來照顧?”

岑溪兒似乎就等著這一句呢,聞言連連點頭說:“好。”

“好你個頭哦”,許落苦笑道,“她不肯給呢,咱們硬搶嗎?那樣流民會騷動的。”

岑溪兒眉頭鎖住了一會兒,突然展開道:“我可以問織夏呀,她自己願意來的話,我就去要……那樣流民們也不能說什麼吧?”

隔天,當岑溪兒滿懷期待,真的把真個問題拋給安織夏之後。許落在織夏的臉上看到了一直以來從未有過的,最為驚恐和慌亂的神情。準確的說,她在顫抖,同時不住的後退,不住的說著“不行,不行”,最後踉蹌著匆忙打開院門跑了出去。

這一回一直隔了三天,織夏都沒有再出現,第四天,岑溪兒在院門外看到了一小堆知春草,第五天,她抓住了正準備放下青草就跑的小女孩。

之後的日子,岑溪兒依然心疼,但是再也不敢提起那個建議了。

…………

“師父,你感覺一下風向……角度可以再抬高一點,再往右偏些許。調整呼吸……”

距離開春沒有幾天了,出聖村後山的山坡上草在長,綠樹在抽新芽,徒弟在教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