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腰背和雙臂都被紗布一層層裹纏著,敷了傷藥。
“你呢,你怎麼樣?”許落指著馬當關身上問道。
能開三石弓,與連開三石弓,根本不是一個概念,馬當關昨夜已經把自己廢了,聞言苦笑一下,“我這雙手臂,怕是已經廢了。今後別說開弓,連能不能拿得動筷子,都不知道。”
“但是無妨,有春生呢,謝謝你,許兄弟。”他說。
許落沉默了一會兒,別說他不太懂醫道,就是懂,沒有靈藥,他也一樣幫不上忙。
“那今天?”許落問道。
“今天,作為春生的師父,出聖村的恩人,你會和我們一起,見到出聖村自遠古以來,一直保守的,最大的秘密。”
馬當關話音剛落,沈春生一身黑衣從祠堂外走了進來。
“師父。”春生之前已經到家裏將自己現在的情況說與許落聽過了,見麵問候一聲,又向其餘村老見了禮,而後有些茫然的站在祠堂正當中。
村長夏穀先是帶領眾人祭祀了祖宗,而後,才一臉正色轉向春生。
“昨夜,你那把兩石弓碎了。”夏穀說。
“嗯。”春生點頭,表情似乎有些惋惜。
夏穀抬頭,把目光從一個個村老麵上掃過,而後,才鄭重的打開了放在桌案上的一個石盒……一把古樸,帶有裂紋的黑色長弓;一支銀光熠熠,不知是什麼鳥羽為翎的羽箭。
“春生,你試試。”夏穀把石盒捧到春生麵前。
“嗯。”春生取了弓矢在手,一步站定,調整呼吸。
就在他開弓的一刹,突然,一道說不清的氣息轟然入體。與他一樣的還有另一個人,許落。隻是兩人所得氣息,其實並不一樣,春生所受,肅殺、雄渾,許落所受,淡遠、蒼涼。
這些別人卻不知道,師徒倆對視一眼,都沒說出來。
“怎麼?你也拉不開嗎?”見春生手持弓箭作勢開弓,最後卻隻是呆呆的立在當場,夏穀的聲音裏夾著巨大的失望……因為太久了,太久沒人能拉開這柄古弓了。
難道昨夜看錯了?難道春生也不行?
不但夏穀,躺在一邊的馬奔原,其餘的村老,也是一樣的表情。
“我還沒用力呢,穀爺。”春生憨厚的笑了笑,再次舉弓發力。
“咯……”久未開啟的古弓發出了一聲仿佛帶著無盡滄桑的嘶鳴,而後,眼看著,在春生手裏,黑色的弓弦,被緩緩拉成了一個滿月。
這一刻,許落在出聖村老們的眼中,看到了難以形容的熾熱光芒,包括躺在一旁的馬奔原,馬當關。部分人的臉上,有老淚滑落。
“看來這事很是不凡,那麼,是因為靈力?還是因為我教春生,不經意間激發了什麼?”許落思索著,血脈之類的東西,從來都有些玄奇,匪夷所思。
“似乎正好”,另一邊,春生有些吃力的說道,“穀爺,這把是幾石弓?兩石嗎?”
“此刻,應當是兩石。”夏穀道。
“哦。”春生略微有些失望。
夏穀不以為意,暢快的笑了笑,慈祥道:“傻小子,你有兩石力,它就是兩石弓,你有三石力,它就是三石弓……明白了嗎?若一日,你有千鈞之力,它就是千鈞神弓。萬鈞麼?傳聞它一樣做到過。隻看你能做到哪一步了。”
“隻可惜,這箭,隻餘一支了。”
聽他說完,就連許落都有些咋舌。
…………
從出聖村宗祠歸來,好歹是見慣了法寶的人,許落對那把古弓還不算難以接受,“不就跟師兄的玄黃墜一樣麼?伴隨著操縱者的實力攀升,威能也會增強。但終歸是有極限的。”
真正讓許落有些擔心的,是體內那道來自古弓的氣息。
它不強烈,而且很老實,入體之後一點也不與傅山留下的封印之力對抗,自尋了一處乖乖呆著,許落偶爾能感覺到它,卻怎也調動不了它。
“這叫什麼事啊?亂鑽個什麼勁啊……我又不是你的子孫,就坐那看看而已。”
“你想怎麼樣啊?也幫不上一點忙,跑來做什麼?”
很明顯,這道不明氣息,不是仙道修士的氣息,這一點縱是沒了修為,許落也能憑感覺判斷,所以,許落很愁,“這樣下去,未來有一天我破開封印,恢複修為……還是一個正經的元嬰修士嗎?”
“相公,你……讓你幫忙呢,你卻在那不正經。”
許落被岑溪兒的聲音拉回神來,抬眼一看,自己正坐在飯桌旁呢,還把臉埋在了站著的岑溪兒懷裏。他剛剛似乎還搖了幾下頭,所以,是被當作故意亂蹭了嗎?
“看來,我早就已經不是一個正經元嬰修士了。”
許落抬手,抹去了岑溪兒臉頰上的一道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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