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頭九箭被攔腰斬斷,戚戚然掉在地上,原本駭人氣勢頓時消失不見,齊練華鬆口氣,癱軟靠在牆上,喘著粗氣轉頭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範柳絮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眼光始終盯著鄧姓男子,從嘴裏擠出“快跑!”兩字,便三步並兩步,腳尖一點,躍向屋頂。
“有趣。”持弓男子見狀微微一笑,神情自若,伸手再次搭弓射箭。
持弓男子所用箭羽乃是重箭,由白蠟木這等精密重木所製,箭頭是精鋼玄鐵,這種箭雖是自重導致無法遠射,但近距離發射穿透力極強,被軍方讚譽為“小攻城弩”。
持弓男子姓劉名賀,正是這飛花城駐守城軍一位校尉,年少時父母早亡,孤苦伶仃,甚至淪落到了要飯乞討的地步。在他窮困潦倒,饑餓頻死之際,曾受那鄧姓男子一飯之恩。
俗話說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劉賀更是將鄧姓男子當作救命恩人。
他參軍之後,靠著家傳連珠箭法一路青雲直上,最後成為這一城校尉,不敢說一人之下,但在這座飛花城中算得上真真的萬人之上。
但凡從窮苦境地到飛黃騰達之人,極少有人能夠不忘本心,雖不能都算作忘恩負義之輩,但大多都是不再溫潤賢良,誰還會記得當初隻給了一碗白米飯便視作救命恩人的家夥?
可他劉賀是個例外。
自他生活安穩之後,便一直著力於尋找這位救命恩人,奈何找了十幾年都沒能找到,就在他將要放棄的時候,這位救命恩人卻主動找上了他。
而且據救命恩人所言,在他門派中有仇家暗算於他,不但設計將他逐出師門,甚至還一路追殺北上,有好幾次就要險些命喪他手。
這還了得!
我劉賀的救命恩人你們也敢陷害追殺?
思緒及此,劉賀便是滿腔怒火,幾乎抑製不住。
既然你們要殺他,那我先殺了你們二人便是。
他自然看的出來,眼前女子是用了某種秘術強行提升境界,這樣得來的境界霸氣雖是霸氣,但終究不是自己一步一步得來的,注定不能久留。
而且一身磅礴氣機一旦散去,體虛無力不說,對自身根骨將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輕者境界倒退,重者將此生再無寸進。
劉賀搭弓那條手臂終究還是略有遲疑,他不明白,這女子與恩公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能讓她做到如此地步?
“劉兄!”
一旁鄧姓男子見劉賀神情遲疑,生怕事情有變,急忙道:“快殺了那娘們!”
“好!”劉賀應了一聲,也不再多想,反正恩公的仇人就是他的仇人,殺了便是。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劉賀遲疑的瞬間,範柳絮已經持劍躍上屋頂。
七彩斑斕的霓裳劍順勢一揮,如一道絢麗彩虹斬向鄧姓男子。
“鄧五尺!受死!”
“受個屁。”名叫鄧五尺的家夥哈哈大笑,身形卻急速後退,躍下屋頂,抬頭望向範柳絮嘲弄道:“我的確被你追了十幾天,可你什麼時候真的殺了我了?西北劍窟嫡傳弟子不過如此。”
“你...”範柳絮咬牙剛要回罵幾句,劉賀手中箭羽便如期而至。
不知為何,箭羽並未射向她身體,反而準確釘在範柳絮手中三尺青鋒之上。
箭羽所帶勁氣極大,縱使範柳絮強行提升境界到了六品,又豈是早已經在六品坐了數年的劉賀對手?
手中長劍被震蕩劇烈顫抖,所帶強大勁氣竟然讓範柳絮險些握不住劍,虎口寸裂崩血,她兩手持劍才得以不讓長劍脫手。
“我的確不知道你與恩公有何恩怨,恐怕恩公和我說的也不盡相實。”劉賀將箭羽搭在弓上,箭尖寒光流轉,直指範柳絮。
劉賀繼續道:“今日之事不如就此作罷,隻要你保證以後不再為難恩公,我可以放你們安穩離去。”
赤裸裸的威脅啊。
靠在牆邊的齊練華沒有說話,緩緩恢複真氣,以防備那個姓鄧的暴起殺人。
要知道從始至終那個姓鄧的家夥都沒有出手。雖說他被範柳絮追殺十多天,境界可能不高,但誰敢說那家夥不會留有後手?
連範柳絮都有壓箱底的秘術,那姓鄧的又如此勝券在握,說不定他也有什麼秘術之類的。
劍窟裏的人都他娘的是大爺啊。
“休想。”等手中長劍安靜下來,範柳絮兩隻芊芊玉手都已經被鮮血染的通紅。不得不說,這娘們從骨子裏就帶著一股狠勁兒,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