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毫無預警的遇見扶蘇,那麼突然,讓我措手不及。他依舊如同天神,我有些目眩。我行禮,帶著侍女離開。扶蘇的出現讓我原本平靜的心在頃刻之間慌亂,像石子掉進水中,蕩開一圈一圈的漣漪。
“小姐,就這麼走了嗎,不和公子說些什麼嗎?”
有什麼可說的呢,再想他無非是庸人自擾,他和我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我們注定是敵人。
我回頭,扶蘇早已不見。我轉頭輕歎,扶蘇,這就是我們的結局嗎?
“小姐,你看好漂亮的釵子。”侍女拿起一支釵。
我笑,不置可否。手卻在無意間去摸那支扶蘇送我的釵。在瞬間回神,或許我隻是習慣了它,我想。就像我開始習慣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孤獨那樣。
“小姐不舒服嗎?”
我下意識伸手摸臉,“是臉色太差了嗎?”
“恩,見到公子後,小姐有點恍惚。”
“是嗎?”我笑,見到扶蘇會恍惚?我楞在當場,回想剛剛扶蘇無表情的臉,有些落寞。他剛剛對我視而不見,他冷酷的表情叫人無法開心。他站在那兒接受我的行禮,以秦長公子的身份,那樣的他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
我冷眼看著這些秦兵,不語。他們因為我的無禮而為難於我。在推拉之際,扶蘇送我的令牌掉落在地。那個年長的士兵似乎有些吃驚,“這是誰給你的?”
“還給我。”
“是誰給你的?”
“我說還給我。”我幾乎是吼,我討厭這樣的士兵。
“哼,是誰給你的我們很快就會知道。帶走。”
我無謂地跟著他,隻是痛心那令牌落到他手裏。繞過條條街道,座座屋簷,他竟然把我帶到扶蘇跟前。
“公子,抓到個奸細。”
扶蘇沒有抬頭,“帶下去仔細審問。”
“公子,她手中有你的令牌。”
他依舊沒有抬頭,“交給你負責了。”
“公子,她是女的。”
扶蘇抬頭迅速看了我一眼,隨即低頭急需處理公務。他揮揮手,示意那人帶我下去。
我的心沉到穀底,如此冷漠的一瞥,將我所有的防護擊潰,不要哭,我一再告誡自己,而眼淚無法控製的珠連而落,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扶蘇?
“等等,你把這位姑娘送回去吧》”
這位姑娘?我笑,扶蘇我們真的已經那麼生疏了嗎?我下拜,轉身離開。
*8
還未走出房門,我看見一個侍從端著茶向扶蘇走來,隻是他的笑容未免太過詭異。
我回頭看向扶蘇,他仍舊埋頭處理公務。沒有理會周圍的一切。我輕歎著轉頭,這樣也好,死在被人手裏,總好過死在我手裏。
我一步一步邁向門口,心一點一點抽搐,就這樣讓他死了嗎?可是他終究是要死的,讓他在今天死去總好過日後我們手持利刃互相傷害來得好。隻是如果——他如果——我會快樂嗎?
我轉身,近乎發瘋的向那侍從衝去,他重心不穩向一邊滑了幾步,果不其然,鋒利的匕首就藏在托盤之下。那人微愣,隨即揮著匕首向我衝來。我閉著眼睛站在原處,如果上天真的不眷顧我,那麼我也無能為力。
“好了,”扶蘇的聲音傳來,如此貼近的距離讓我心猿意馬。
我被扶蘇擁在懷裏,心裏有淡淡的感動,有多久我沒被人這樣嗬護了?
“子兒,你在為我擔心,是嗎?”扶蘇滿臉期待。
我看向刺客,他雙眼噴火,滿臉仇恨。是我太莽撞了吧,他隻不過是提前做了我要做的事。
“為公子分憂,是民女的榮幸。”
我冷漠的態度激怒了他,他一拳打在柱子上,“你!”他一把推開我,粗魯而野蠻,“你滾,我受夠了你這個態度。”
我笑,迎上他的眸子,“我也早就厭倦了你的一廂情願。”
“你!”扶蘇強製的拉著我,把我拉到戶外,推出大門,然後狠狠關上大門。“砰”的一聲,他的臉消失在門後,那麼決絕。我笑著看向那緊閉的門告訴自己,這是最好的結局。
“子兒姑娘?”櫻桃看到我,明顯吃了一驚。
“怎麼,我不該來嗎?”
櫻桃輕笑著搖頭,端了茶坐在我身邊。幾日不見,櫻桃愈發的美麗了,嘴角的盈盈笑意讓她更加明麗動人。
我輕啜口茶,眼角餘光看見她手腕上的玉鐲,精巧而名貴,這樣價格不菲的玉鐲是她無法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