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穀俊擔心的那樣,邱素顏這一睡下去便是昏昏沉沉沒有醒來。穀俊打電話給莊傾城,希望他來看看,希望他能喚醒沉睡的邱素顏。可是,莊傾城拒絕了他。莊傾城在電話那頭說著什麼長痛不如短痛之類的鬼話,還說邱素顏就拜托給他了。穀俊沒心情跟他計較,急著找來醫生朋友。醫生做了個簡單檢查,問明緣由,對穀俊說:“她這是進入自我修複階段。”
穀俊沒聽懂。醫生朋友給他做詳細解答:一個人在心理受到嚴重打擊後,會啟動應急自我保護機製。本能地自我封閉,隔離外界的傷害,進行自我心理修複,封閉不好的記憶。等到醒來的時候,可能會出現選擇性失憶症。
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說不清楚,這要看她自我修複能力。
每天早上,穀俊都會推著無知覺的邱素顏,坐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風景。這是她沉睡前最後做的事情。
W城的秋天很美,油畫般的城市。天空一碧如洗,藍得澄清又縹緲,讓人心曠神怡。錯落有致的各色建築直指藍天。寬闊幹淨的馬路上,流動著大大小小的汽車給這座城市帶來無限生機。馬路兩旁的人行道上,鋪滿枯黃的梧桐落葉,行人踩在上麵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入童話世界。
穀俊沒有心情欣賞這美麗的風景。他隻希望邱素顏快點醒來到。他每天給她喂食,幫她洗臉,陪伴在她身邊跟她說話,給她講故事,就連晚上睡覺,他也會給她一個親吻,對她說晚安,然後在她身旁安安靜靜地睡去。
穀俊全心全意的照顧著邱素顏。所有的事情他都盡力自己去做。如果他實在有事需要離開,他才不得不請特護來照顧她。
穀俊這麼做,不隻是因為愛著邱素顏,救贖的成份更重。是他和易可心,導致邱素顏今天這個樣子。他滿腹愧疚的陪在她身邊,盼著她能早點醒來,期望在她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自己。
莊易兩家訂婚儀式如期舉行。這一天,是莊傾城的三十一歲生日。也就是一年前的這個日子,莊傾城在度假村正式對外宣布他和邱素顏的愛情。
“如果我把自己丟失了,請你一定要帶著它把我找回來。”誓言由言在耳,戀人已是天各一方。一個沉睡不醒,一個成為別人的新郎。
在訂婚的這一天早晨,天蒙蒙亮。莊傾城出現在邱素顏床前。就在開門的瞬間,穀俊被莊傾城的樣子嚇到。隻見他頭發淩亂不堪,麵頰清瘦,顧盼生輝的大眼睛紅紅腫腫,失了靈氣。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地,一看就知道是幾天沒換,混合味道特重。穀俊原以為自己會狠狠地揍他一頓,看見他這副模樣,所有的怒火被莫名的傷感替代。他莫不聲響的領著莊傾城來到邱素顏床邊,轉身離開。
潔淨的被褥映襯著邱素顏清瘦的麵容特別美麗。她閉眼眼睛,長長的睫毛一根根分明的排列,在雪白的肌膚上形成一道好看的弧線。她呼吸均勻,像是沉沉地睡著了,又仿佛隨時都會醒來。
莊傾城跪在床前,用手輕撫她的麵頰,她的紅唇,她的長發,緊握她的手,嘴裏不停地喊著“對不起”。
莊傾城在邱素顏床前呆了半個小時就離開了。走的時候腳步匆匆,像是在逃跑。穀俊沒有說話,比起莊傾城,自己又會是什麼好人?哪有資格去斥責別人!他回到邱素顏床邊,看到床頭櫃上多了一張皺巴巴的打印紙。他拿起來看看,臉色慢慢變冷。猶豫不決的將打印紙疊好,放入床頭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