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緊張,常銳的額上開始沁出密密的汗水,此時一陣大風從窗口撲進來,黑布被吹得翻動不止,嚇得常銳呼吸一沉,慌慌地鬆開手,也不知擦到了何處,夙臨涵臉上有一處黑色的皮膚彈了起來。
禦天祁臉色一變,上前用手捏著那皮膚就是一扯。
躺著的夙臨涵此時眼睛一睜,揮手就往禦天祁的額上打來。
“護駕!”常銳一見,長刀出鞘,往那人手臂上揮去。
此時妙姬也醒了,手腕一翻,暗器齊發,直襲禦天祁。
門外的侍衛一擁而入,禦天祁護著漁嫣快步退後數步。
“怎麼會這樣?”禦天祁一手攔在漁嫣身前,一手成拳,隨時準備迎戰。
漁嫣小聲說:“我第一眼看這二人,就感覺有些古怪,妙姬在夙臨涵麵前太過放肆,我雖隻見過夙臨涵一回,但也知他是個性格極為殘暴的人,很是看輕女子,斷不會允許女子在他麵前如此輕慢,所以,他裝得太過了。我當時猜測是不是禦璃驍改顏上來救我,所以隻靜觀其變,並未指出他來。”
禦天祁微微側臉,神情黯然,“那你又如何確定不是他?”
“若是他,我一眼就能感覺到,不管他易容成什麼樣子,定不會錯。”漁嫣小聲說。
禦天祁完全扭過了頭,定定地看著她。
“這二人突然到來,你叫我過去,其實也是想試探一下對方而已。不過我與夙臨涵曾有過衝突,他對我很是不屑一顧。所以,我確定他不是夙臨涵,那麼隻有一個可能,有人知道你有求於夙臨涵,冒充了他,想趁明天你與我拜堂成親之機除去你我。目的是什麼,你可知道?”
禦天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能知道他明日成親的人,隻會是在他身邊的人,他已遭遇一次背板,難道還有人要拋棄他?
“抓活的。”禦天祁轉頭看向小屋,憤怒嘶吼。
大批侍衛趕到,把小屋團團圍住,淬了軟骨藥的箭搭上長弓,往那二人身上射去,這回沒用多長時間,就把二人完全製住。
禦天祁看著被摁到腳邊的兩個刺客,臉色鐵青。他抬起一腳,在那男子的肩上踢了一下,才扭頭看向漁嫣,“小青魚,謝謝你告訴我,你先回去歇著吧。”
漁嫣點頭,輕聲說:“你早做準備,有人盯著你這裏了,早些離開為好。”
禦天祁有些動容地看著她,低低地問:“小青魚,你到底還是會為我著想……”
“別想多了,我也想活命。”漁嫣輕輕擰眉,轉身走開。
身後傳來陣陣痛苦的叫喊,漁嫣捂住耳朵,不想去聽這些殘忍的聲音。天下風雲亂起,居然沒有一處清靜的地方!
她一路疾走回小院,隻見院門半敞著,幾名婢女不見蹤影,漁嫣猶豫了一下,輕輕走進去。
“漁嫣。”趙蓉欣幽幽的聲音從院子裏傳出來。
“貴妃娘娘怎麼在這裏?”漁嫣從頭上拔下發簪,悄然藏進袖中,慢步走了過去。
房門大敞,趙蓉欣正坐在榻上,膝上放著那套大紅喜袍,雙手輕輕地不停撫摸,驀地,兩顆晶瑩的淚珠從她臉上滑落,她不抬頭,也不擦眼淚,隻把喜袍捂在胸口,輕輕地說:“我哪算什麼貴妃娘娘啊?”
“是你?”漁嫣小聲問。
“你太聰明了,他都沒看出破綻,你怎麼會看出來呢?我花盡積蓄請來殺手,你卻把這一切都毀了。”趙蓉欣把臉埋進喜袍裏,長長地吸氣,終於一點一點地放下喜袍。
她化了極豔麗的妝,綰著高髻,四支金步搖簪於烏發中,映著她的芙蓉麵,燭光投在她臉上,讓人恍惚感覺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新娘。
“待我離開了,你們會好的。他會明白你,會善待你和孩子。”漁嫣小聲勸她,同為女子,她能明白趙蓉欣的心,趙蓉欣也很苦。
“知道我要殺他之後,還會善待我?”趙蓉欣小聲問。
“會的,他的心其實很軟。”漁嫣點頭,“當年獲知太後要害禦璃驍,他也猶豫過,退縮過。其實他的心不狠,所以他不適合當皇帝,你與他今後尋一處遠離京城的地方生活,一切都會好的。”
趙蓉欣吸吸鼻子,笑了起來,連連搖頭說:“不會好了。”
漁嫣見她傷心,知道勸不好,便不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