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窩在她的懷裏,伸出冰涼的雙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捧了一下,然後用額頭在她的額上輕輕蹭著,就像受了欺負的小兔子,想在她這裏尋找安慰。
漁嫣拉著她的手走進屋子,環視著滿屋子的雨水,小聲說:“沒關係,我們把屋子修好就行了。外麵就是這樣,有好人,也有惡人。你們要管好自己,當一個好人,但是如果被人欺負,也不要害怕,可以去報官,可以來找我。若再有人像今天這樣動手,你們也還手。後青律法,不會讓奸人作惡。隻要不打死,都包在我身上。”
大家議論了好一會兒,似乎不能理解她的話,為什麼人和人之間要這樣凶惡以對呢?明明來的時候,還有人給他們房子住,給他們饅頭吃,讓他們不用風吹雨淋,正感覺這裏比穀中要好上許多時,他們卻無緣無故地挨了毒打,連孩子都沒有幸免!
漁嫣在一邊聽著,知道無法讓他們立刻明白這些人情世故,隻能說到這裏,等他們慢慢領悟。她又想:若天下人都和翡翠穀的穀民一樣單純善良,那多好。
她轉頭看著小馬說:“小馬,你們的衙役衣裳呢,快換上,我請你們大家去大酒樓吃飯。”
小馬撓撓腦袋,憨憨地笑,“好,不過我們不要出去吃,那是要銀子的。”
漁嫣看大家都在點頭,於是一笑,“那好吧,把鍋支起來,我們自己做。”
“王妃,我捉到一個鬧事的。”白鷹拎著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回來,往她麵前一丟。
那人早就嚇得麵如土色,渾身發抖,顧不上被摔得雙眼冒金星,跪好了就直磕頭,姑爺爺姑奶奶饒命地亂喊。
“你家有人被害了?”漁嫣小聲問。
“沒有。”那人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那你起什麼哄?我剛剛看到你,比誰都積極。”
“我、我是替鄰裏出氣。”他囁嚅道。
“我看你是受了誰的指使吧,從實說來,不然可是會被拔舌頭的。”漁嫣厲聲嚇他。
那人滿臉水漬,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他不停地抬手抹眼睛,抖得更加厲害。
“說。”白鷹一聲低吼。
那人一軟,整個人都趴了下去,“真不是受人指使,這幾天城裏總有人生病,聽說是瘟疫,所以大家就覺得是這些人帶進城來的。”
“是誰造謠?”白鷹又一聲吼。
“我不知道啊……”那人哆哆嗦嗦地說完,屋子裏開始彌漫起了一陣騷味兒,這人嚇得尿了!
漁嫣厭惡地捏著鼻子,轉過頭輕聲道:“把他送衙門去吧。不過,怎麼會有瘟疫呢。”
白鷹把那人交給隨行的侍衛,回到漁嫣身邊說:“我剛剛問了,這幾日城中確實流行一種水皰病,尤其是九華巷附近,兩天死了十幾個人,白城安正帶人過來。”
漁嫣蹙眉,隱隱察覺此事不同尋常,“我們也去看看吧。”
她叮囑了大馬他們幾句,讓他們修好屋子後就關上院門,不要隨意出去,以免惹上怪病,然後,她便帶著白鷹等從九華巷出來,正好撞上白城安他們一行人。
“王妃還是不要去了。”白城安擺手拒絕,不許漁嫣前往。
“沒事,我百毒不侵。”漁嫣一定要去看看,是什麼怪病。
白城安知道她固執,也就不再勸,隻讓人拿了浸過藥的棉布給她,讓她捂住口鼻。
這裏一共有五條巷子,相互連通。房子都是有些年月的,青瓦青磚,連成彎曲的深巷,青苔散發著潮濕的水腥味兒。
這一片住的都是有些家底的人,多是小商人,或者在衙門裏跑腿的小人物。穿得起綢緞,吃得飽飯,有的還有閑錢去小賭幾把。環境相較於另兩個普通百姓聚居的地方要好多了,這也是禦璃驍讓大馬他們住在這裏的原因。
除九華巷外,另外四條巷子都有人染病,唯獨翡翠穀中的人無事,所以惹人猜忌。
看到患病的人,漁嫣立刻知道情勢不妙,他們脖子往上都是水皰,可怕極了。屋裏有人出來,是神醫館的弟子們,都戴著浸過藥的棉布,看他們通紅的眼睛就知道,他們已經在這裏忙了許久。
“必須隔離,把患病的都帶去城隍廟,把這裏全灑上藥水。”晨瑤的聲音從屋子裏傳出來。
漁嫣往裏看,隻見她和賽彌正一前一後走出來,穿著素淨的衣服,係著藍布圍裙,手裏拎著裝藥的桶。
若不作惡,晨瑤確實是一名好大夫。
二人眼神對上,晨瑤微微一愣,隨即過來向她請安行禮,“王妃,此處不宜久留,趕緊回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