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禦璃驍斷喝一聲。
“是很荒謬,但卻是眾人最相信的。”錦程看看他的臉色,表明自己也聽到這傳言。
“莫問離一直未回寒水宮,依他的本事,不見得會死於猛獸之下。而且禦天祁身邊最近多了一個常穿黑衣、神出鬼沒的謀臣,為他出謀劃策。”範毅年紀最長,也不怕禦璃驍對自己發火,索性道出心中疑惑。
禦璃驍轉頭看了一眼眾人,冷銳的視線停在範毅臉上。
“臣隻是據實而說,王爺恕罪。”範毅低眉,小聲請罪。
“把罪名推到一個可能已經死去的人身上,這就是你們暗察的結果?禦清安自那晚去找小夫人和禦清晨後,一直未歸,他的下落,你們找了嗎?禦清宏與禦清沈明爭暗鬥,暗中與禦天祁都有來往,你們可曾查出?葉照琅曾密會過禦天祁的來使,你們又知道嗎?”禦璃驍幾句話下來,在場的人都大驚失色,紛紛轉頭看向安鴻。
他麵不改色,他手下的上百密探,專做此事。
“錦程,好好向你哥哥學學。”禦璃驍擰擰眉,低聲責備。
錦程麵上一紅。
“禦天祁那裏有什麼動作?”他端起茶,抬到唇邊,碧綠的茶湯輕輕一晃,他看著片片玲瓏的茶葉,又有些恍惚,仿佛是許多條小青魚在茶中遊動。
安鴻說完,他卻沒反應,還怔怔看著茶碗。
“王爺。”聶雙城輕輕推他一下。
他手腕一抖,茶水便潑了出來。
“王爺,藥好了。”念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漁嫣雖不在了,禦璃驍還記得她當時的囑托,要把她這兩個丫頭安頓好。於是他讓念安來服侍自己。念恩身上傷未好,暫挪去了山中的廟裏靜養。
每天看到念安,總讓他無數次想到漁嫣,她和這兩個丫頭常常沒大沒小地鬧成一團。
念安垂頭進來,輕輕把藥碗放下,捧著托盤在一邊等著。她也是一個固執的丫頭,藥熬好之後,一定要親嚐一口,確定無人害他,才會端來,然後一定要看著禦璃驍喝完了藥,才會離開。她也謹記漁嫣的話,要好好活著,好好照顧禦璃驍。
“涼了。”見他不動,念安抬頭看來,秀秀氣氣說了句。成天亂竄、喜歡嘰嘰喳喳的念安,突然成熟了,像個三十多歲曆經了滄桑的婦人,說這話的時候,也老氣橫秋的。
漁嫣一走,帶走了好些人的笑臉。
禦璃驍捧起藥碗,一飲而盡。
念安過來收了碗,給他低身行禮,快步出去。
“王爺很久不曾開顏了。”聶雙城突然歎道。
禦璃驍的長睫輕顫了一下,拿出地圖鋪開。錦程用手肘碰了聶雙城一下,幾人不敢再提漁嫣的事,隻商議了攻打皇城之事,便各自散開。
禦璃驍枯坐桌前,捧著茶碗看著。若她在身邊,素手添香,不知為他平添多少快樂。
後青皇城,真元殿上的氣氛比池城還要凝重。
汰州之事,本來讓禦天祁充滿了鬥誌,不料卻被強悍的驍勇軍以血肉之軀,誓死相搏,硬生生地扳回了敗局。
禦天祁坐在龍椅上,手裏握著飛得滿天下都是的“詔書”,臉色扭曲難看。
“無恥!”他撕碎了薄薄的紙,用力拋開,銳利的目光看向大殿中的眾人。
滿朝文武,無人敢去應戰,一個一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皇城中,更有甚者,居然悄悄地收拾細軟,準備逃跑。
“你們都是我後青的大臣,離開後青,你以為他禦璃驍容得下你們?”他站起來,慢步下了台階,“朕再問你們,誰去迎戰?”
死寂無聲。
那修羅地獄般的大火,禦璃驍竟能撲滅,還帶著驍勇軍殺過了河。那一晚,河水成了血水,浮屍順流而下,幾天才流完。
汰州雖成廢城,禦璃驍卻又把皇城東南兩側之方收入囊中,把皇城困在了死局之中。最後一戰,近在咫尺。誰都知道,他們輸定了,也正因為如此,誰也不想前去送死。城破之後,他們可以投降,自古以來,勝者並不斬舊臣,還能讓他們為自己效力。禦璃驍要殺的,隻有禦天祁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