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了動,突然一怔,父親留給她的那隻狼毫就在馬兒的腳下!她平常都用錦袋裝著,拴在腰帶上,可隨時取用,就像父親在身邊指點她一樣,可現在眼看馬蹄就要踩上那支筆了,她心一橫,快速爬去撿筆。
“放肆!”
“大膽!”
幾聲厲斥,兩根馬鞭幾乎同時落在她的背上,痛得她幾乎暈死過去。她被打翻在地上,可依然固執地抓住了那支筆。
抬眼時,隻見雲秦一臉愕然,禦天祁一臉疑惑。
“草民該死。”她抓著筆,飛快地縮回官兵身後。
“你抬頭。”禦天祁俯下身,用馬鞭抬起她的下巴,長眉微微擰了,淡淡點頭,“原來是你。”
漁嫣又俯下去,心裏直打鼓。
雲秦死盯著她,滿臉複雜。
禦天祁看了一眼雲秦,唇角勾笑,“好了,今日朕先不帶你回去,去個清靜地方。”
他抖了抖韁繩,突然俯下身,抓住漁嫣的肩,把她抱到馬上,一臂攬了,讓馬兒高躍起來。
雲秦緊跟上來,官兵們封住後麵的路,看著二人奔出城門,才放老百姓通行。
“皇嫂女扮男裝,這是故意躲誰?”禦天祁攬著漁嫣的腰,溫和地問。
“回皇上的話,悶了,出來走走。”漁嫣硬著頭皮,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皇嫂苦守三年,朕應當為皇嫂豎貞節牌坊。”禦天祁又說。
“皇上不必勞師動眾,此是妾身本分。”漁嫣說。
“確實本分……”禦天祁的手指不露聲色在她的腰上捏了捏。
漁嫣的臉頓時漲紅。
“皇嫂有半年未入宮了。”禦天祁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淡笑著說。
“妾身乃不祥之人,所以少進宮,以免有損太後鳳體、皇上金安。”漁嫣又說,低眉順眼,溫婉柔順。當著外人她從來如此,把真實的自己牢牢地藏著掩著。
禦天祁隻是笑笑,放緩馬的速度,扭頭看向一直沉默地跟在後麵的雲秦,“雲秦,太後有意將婧歌公主許配於你。”
“皇上恕罪,雲秦還在守孝,不便娶妻。”雲秦抬眼,看了一眼漁嫣。
雲老將軍去世了?漁嫣心中一酸,小時候雲老將軍還把她抱在膝頭,點著她的鼻子問她,是否願做雲家媳婦兒。她太願意了!她喜歡雲秦,兩家人全都知道。可喜歡又如何,喜歡當不得飯吃,也換不回親人的性命……她偏開臉,看向路邊隨風輕擺的小樹。春天的嫩芽綴滿細軟的枝頭,像少女鮮活的腰肢。
禦天祁不置可否地一笑,躍下馬,一手伸向漁嫣,“來,皇嫂,朕扶你下來。”
“不敢有勞皇上。”漁嫣不肯碰他的手,自己抱著馬兒的脖子,小心地滑下來。
禦天祁站在一邊笑吟吟地看著,看她小心翼翼地理好了衣袍,才笑著說:“皇嫂穿上這身男裝,倒是越發嬌憨了。”
雲秦隻沉默地站在一邊,握著馬鞭的手緊攥成拳。
氣氛尷尬片刻,漁嫣轉過身,朝禦天祁跪下,輕聲說:“皇上恕罪。”
寡婦不在家裏好好守節,女扮男裝私跑出來,被逮住了,最輕也是要鞭責一百的。
“皇嫂何罪之有?朕在宮裏關久了,也想出來透透氣。”禦天祁微微一笑,轉身就走。
漁嫣起身,垂著長睫站著,脖子僵疼,想看雲秦,又不敢看,怕一看了,就忍不住撲過去,哭訴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