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蘇航不是那樣的人。
“蘇航喜歡我,現在是,以後也是。”阮桐近乎固執地說。沈嘉說的隻是一種猜測,一種假設,是不成立的。
沈嘉說:“大學裏談戀愛,大家想得很簡單,喜歡就好了,可是一輩子不是這樣的,婚姻需要考慮很多因素,家庭背景、經濟實力、性格條件、工作前途,等,這一係列數字背後才是未來。其實你和蘇航現在會怎樣我根本就不在乎,我有的是耐心去等。你有沒有問過他,他還喜歡我嗎?我想他一定沒有回答你,他可以喜歡你,也可以喜歡我。”
阮桐說不出話來,她問過蘇航的,不止一次問過他,現在還喜歡沈嘉嗎?可是他一次也沒有回答她。一個人真的能夠同時喜歡兩個人嗎?心髒那麼小,怎麼能同時容下兩個人?
沈嘉見她一臉呆滯說不出話來,於是笑著說:“也許他根本就不喜歡你啊,阮桐。”
阮桐終於回神,抬頭對她說:“我不管未來會怎麼樣,我隻知道他現在屬於我。我不管他喜歡誰,我隻知道我喜歡他,這樣就夠了,你說的那些太複雜了,我不懂。我喜歡他,喜歡了好久,我隻知道我要和他在一起。”
沈嘉說:“你隻知道你們要在一起,可是如果未來你們不能在一起,你該怎麼辦?”
阮桐喉嚨一窒,她的藍圖都是關於蘇航的,可是如果沒有了蘇航,她的未來就像瞬間腐敗枯朽的塵埃,都是灰色。所以她必須和蘇航在一起,她必須捍衛自己的愛情。
阮桐轉身進了酒吧,看到了桌子那邊和大家笑成一片的蘇航。她走過去,如一隻安靜的貓依偎蜷縮進他的懷裏。大家哄笑起來,蘇航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問:“怎麼啦?”
阮桐搖搖頭,沒有回答,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蘇航不由得皺眉,他不知道沈嘉跟她說了些什麼,但是她的樣子看起來很不開心。
半個小時後沈嘉還沒有回來,王文磊在和蘇航拚酒,大家鬧得很歡。劉青環顧四周沒有看到沈嘉,於是推開門到外麵找她。沈嘉蹲在門口抽煙,她抽得很凶,不停地抽不停地咳嗽。劉青劈手奪了煙踩在地上,煙霧中沈嘉抬頭看他,笑起來,說:“怎麼,你要管我啊?”
劉青沉聲說:“不要抽煙,對身體不好。”
沈嘉笑起來,劉青垂眸看著她,因為咳嗽,她蒼白的臉頰微微泛紅,海藻般的長發打落在胸前。她很漂亮,和高中時一樣漂亮,可是現在她就像一朵正在枯萎的玫瑰,美得頹廢。
“劉青,你說我好看嗎?”沈嘉突然問。
劉青說:“好看。”
沈嘉笑容粲然,仰起下巴問他:“那你喜歡我嗎?”
劉青立刻滿臉通紅,聲音很小,低聲說:“喜歡。”
沈嘉長長歎一口氣,收回目光眺望遠方,喃喃道:“可是為什麼他不喜歡我了呢?”
劉青怔了怔,失神地望著眼前的女孩。她站起來,笑眯眯地說:“好了,進去吧,外麵太冷了。”說完推門進去。
有人說愛情是可以永恒的,可是也隻有愛情是最容易變質的。沈嘉曾經以為她和蘇航的愛情是可以天長地久的,即使從來未曾點破,但是她知道彼此心裏裝著對方。高中畢業時她和蘇航約定,大學畢業後如果兩人還是一個人,那就在一起吧。她一直在等,等到開始枯萎,眼看就要到終點了,卻發現他身邊早已有了別的她。
他們的愛情經不住時間,在漫長的等待中早已變質了,沒有誰會等誰一輩子。可是她也相信,沒有誰會愛誰一輩子,她還在等,等他像放棄自己一樣放棄阮桐。
後來,大家都喝瘋了,劉青死活要和蘇航拚酒,明明不會喝,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把自己和蘇航都喝得趴下了。沈嘉一個人在角落裏喝酒,她喝得很凶,喝到最後阮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過去奪了她的酒瓶,她於是笑起來,說:“阮桐,我不需要你可憐。”說完就倒下了。
王文磊送劉青回去,陳良扶著蘇航為難地看阮桐身上的沈嘉,問:“現在怎麼辦?”
阮桐吃力地扛著沈嘉,說:“要不你送沈嘉回去,我送蘇航回去。”
陳良點頭,於是兩人交換人來扛,阮桐瞬間被蘇航壓趴下了,掙紮著伸手喊:“我們還是去找旅館吧。”
最後,陳良一手扛著蘇航一手扶著沈嘉,和阮桐把兩人弄到了旅館,開了兩間房,沒過一會兒陳良就走了。累得半死的阮桐坐在床邊看蘇航,他喝得一身酒氣,衣服已經散了,露出精致的鎖骨來。阮桐好奇地爬過去,小心地剝開他的上衣,驚歎一聲:“哇,這就是腹肌嗎?”說著,她微涼的手指小心地觸摸他的腹部。
“帥呆了。”阮桐一臉花癡地說著,小手不安分地左摸摸右捏捏。摸著摸著,她像是想起什麼來,蹦起來迅速地拿出手機嘿嘿笑起來,躺在蘇航懷裏自拍:“嘿嘿,豔照門。”
哢嚓——這是她和蘇航的第一張合影,還是在他沒穿上衣的情況下。
阮桐自顧自地欣賞手機裏的照片,忍不住讚歎:“不錯,我果然有藝術細胞,拍得真是帥呆了。”
“我看看。”突然,蘇航手臂一卷,把她卷入懷中。阮桐嚇得尖叫一聲手機掉地上,兔子一樣跳起來,卻被他一個翻身壓在下麵。
“蘇……蘇航,你……你不是喝醉了嗎?”阮桐臉燙得可以烙餅了,結結巴巴地說著,心怦怦亂跳。
蘇航笑起來,他的確是喝醉了,也的確是睡著了,可是她不停地在他身上折騰,再大的睡意也消失不見了。他說:“是喝醉了,又醒了。”
他趴在她上麵,這個姿勢讓她想起了一件事情,這太曖昧了。她費力地咽下一口口水,努力地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結結巴巴地說:“那……那你繼續睡吧,我先走了。”說完她小心地去推他的身體,他卻紋絲不動。
“那個,你先起來一下。”阮桐聲音小得跟蚊子一樣,臉紅成了豬肝。
蘇航促狹地笑:“不急,躺一會兒再走也可以。”
阮桐臉燙得快融化了,他不著急她很著急啊,她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會獸性大發把他怎麼樣了。
“男……男女授受不親,這樣怕是不好。”她臉憋得通紅,終於憋出一句話來。
蘇航說:“你都把我摸遍了,還有什麼不好的。”
阮桐窘得急忙狡辯:“那是因為我看你身上太多汗了。”
“哦?”蘇航問。
阮桐窘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最後咬牙說:“好吧,因為我貪圖你的美色。”
蘇航眼裏染上一層笑意,垂眸看窘迫不安的她,低聲說:“現在怎麼辦,不該看的你都看了,不該摸的你也摸了。”
阮桐抬頭看他,一臉正經地說:“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蘇航“撲哧”一聲忍俊不禁,問:“你打算怎麼負責?”
阮桐咬著嘴唇,最後緩緩抬起手,鉤住他的脖子說:“我會喜歡你一輩子。”
蘇航暖暖地笑起來,俯身吻住她的唇。
這一次,他的吻和車上的吻不同,是深情的纏綿的,令人窒息令人瘋狂令人騷動不安的。阮桐被吻得意亂情迷,蒙矓中睜開眼睛看蘇航,這就是她的男人,是她深愛著想要一輩子的男人。她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
吻到一半,蘇航突然停下來,喘著氣看阮桐,他的眼神變得不一樣,深邃幽暗。阮桐迷迷糊糊地望著他,他驟然起身下床,阮桐不解地看他,問:“蘇航?”
蘇航沙啞地說:“對不起阮桐。”
他這麼說的時候她的手臂有些發涼,抿緊了唇盯著他,最後豁出去了爬起來,抱住他,凶狠地把他摔倒在床,騎上去凶狠地親起來。
他眼神幽暗,像看不見底的旋渦,沙啞地問:“阮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愛你,蘇航。”她說。
他的心疼了一下,然後用力地抱緊了她,恨不得將她嵌入身體裏。多年以後,他還是會想起她,有一個女孩曾那樣純粹地熱烈地不計後果地愛著他,不管不顧。
這樣的歡喜,怎能不令他心動,不叫他心疼。
老媽千叮嚀萬囑咐,女孩子家不要太主動,要矜持,要欲拒還迎,可是從她愛上他開始,什麼矜持,什麼羞澀,她都不要了,她隻要愛他,愛得赤裸裸坦蕩蕩。
第二天,她不知睡到什麼時候醒來的,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夢裏蘇航抱著她,沒有電影裏順其自然的事情,沒有小說裏的情事,他隻是如視珍寶地將她抱在懷裏,那般謹慎那般心疼。所以當她睜開眼看見枕邊的蘇航時,她微張了小嘴有些反應不過來,感覺自己還在做夢。
他睜開眼,看見一臉呆滯的她,於是笑起來,把她擁進懷裏,說:“早安,阮桐。”
阮桐臉頰一紅,大腦開始發熱,窗外陽光正好,溫暖地落在他身上,他整個似在發光一樣,那般好看。
後來,許薇給阮桐打電話,催她快點兒回來上課,老師要點名的。於是兩人起床,準備離開。阮桐想起住在隔壁的沈嘉,敲了半天門不見人來開門,於是下樓問前台,才知道沈嘉早就走了。阮桐便和蘇航回學校。
回去的路上沈嘉給蘇航發了短信,關心他宿醉後會不會難受,她已經回到宿舍了,讓他不用擔心。蘇航麵無表情地看完,收起手機。阮桐扭頭看窗外,她知道是沈嘉給蘇航發的短信,可是她不想知道短信的內容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