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十五虛弱的聲音傳來,“這或許,真是豔妃娘娘的。母親留給我的珠子,上麵的絲鏈找工匠刻上了我的名字。”
豔妃倒抽了一口涼氣,隻覺得黑暗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她緊緊握著珠子的手開始發抖,而手心裏那條細鏈,卻似銀絲一樣收緊自己。
“豔妃娘娘……讓屬下看看吧。”火舞著急地看著豔妃,也希望豔妃清白,否則她也難逃幹係。
豔妃神色恍然。
火舞見蓮絳麵若寒霜,周身殺氣凜然,不敢再怠慢,上前從豔妃手裏拿過珠子。
那鏈子非常的細小,但是學武之人,隻要凝神,就能看清細如塵埃的東西。
那扣住珠子的鏈扣上,刻著一個有些模糊的“霜”字。
火舞捧著珠子的雙手一顫,震驚地扭頭看向豔妃,發現豔妃也麵若死灰,搖搖晃晃地站不穩。
兩個女人都沒有說話,但是蓮絳和周圍的侍衛,都瞬間從她們的神色中讀懂了其中信息:豔妃箱子裏藏著的竟真的是那刻著字的珠子。
此時的豔妃大腦一片嗡鳴之聲,她當然知道自己箱子裏藏著的是十五的珠子。
隻是,她萬萬沒有料到,十五的珠子上麵,竟然刻了字!
自那晚小魚兒的手術,和十五藏掖著珠子的情景,豔妃已經斷定,十五脖子上的就是角麗姬真正要尋找的凝雪珠。
因此,她就一直尋找各種機會,想辦法搶回來。
沒想到的是,昨晚霜發夫人竟突受風寒。向來善於捕捉機會的她,當然知道這是最好不過的機會。
而為了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她選擇了偷天換日!
趁十五昏迷時,調開流水,迅速地將兩個珠子調換。
她以為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卻萬萬沒想到,十五竟然還留了一手。
“陛下。”
恰在此時,負責搜查庭院的冷走了進來,他手裏捧著一個盛滿水的月光杯。
看到這個杯子,蓮絳柳眉緊蹙,豔妃則踉蹌地後退一步,扶住旁邊的桌子,方才能穩住身形。
“這杯子似乎有些怪異?杯子裏的水有點香,但是又有點苦。”
“這是豔妃昨兒午膳時,贈給夫人的。說是西域進貢的月光杯,隻要裝上水,晚上就像裝滿了月光一樣好看。”流水補充道。
“將水倒掉。”蓮絳吩咐。
水一倒掉,那股香氣就消失了,連帶苦味也沒有,看起來和普通杯子沒有什麼兩樣。
冷拿出小刀,在濕潤的杯內一刮,竟然摳下了許多粉末。
“蛇煉齏粉。”
屋子裏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豔妃再也堅持不住地跪在地上,她原本嗡鳴的腦袋突然在看到莫名出來的蛇煉齏粉之後,瞬間清明了幾分。
“是陰謀!”她跪在地上,指著床上的十五和流水尖叫,“是她們陷害臣妾的陰謀!”
“咳咳咳咳……”十五掙紮坐起來,冷冷盯著地上的豔妃,“豔妃娘娘,您倒是說說,我有什麼陰謀?”
她聲音異常虛弱,可透著一股韌勁和不甘。
盡管身上的衣衫全是血跡,可她周身依然流淌著絕於塵世的氣質。
“我根本沒有給你下毒!”那蛇煉齏粉根本不是她的。
“沒有?”十五冷笑,“那我敢問娘娘幾個問題。那月光杯,可是你送的?我這珠子,可是你拿的?”
豔妃回答不上話,此刻,她才深知,自從這女人進入大冥宮第一天,就已經預謀陷害自己。而自己,直到落入圈套,才醒悟。人證物證俱在,她想抵賴也難。
“從我初入這大冥宮的第一天,阿初落水,險些被溺死。而豔妃娘娘您帶著陛下妃子下跪於民女,民女險些擔上大不敬之罪,之後,若非阿水以身擋刀,民女怕早死在了別人淬著劇毒的剪刀之下。咳咳……”她捂住胸口,嘴角血沫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若民女真有什麼陰謀,怕也是隻求安穩離開這四處陷阱,到處是危機的大冥宮。”
言罷,十五也不顧流水阻攔,雙膝跪在了地上,“陛下,懇請容許民女一家離開。”
蓮絳渾身驟然寒冷,看著地上下跪的白衣素發女子,他終於明白,自己再也尋不到任何一個借口,將她留住。
他誓言旦旦,不會再讓阿初和她置於危險中,卻在此刻發現,將她留在身邊,就已經將她置於絕境。
多年前,他就知道,深宮似海,危險重重。
“好!”蓮絳顫聲,睨了一眼地上的豔妃,“你本是我邀請來的貴客,這女人卻歹毒如蛇蠍,三番五次做出不禮之事,本宮愧疚於你,也難以彌補歉疚。就讓這女人隨你離開,她是死是活由夫人決定!”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別說冷護衛和火舞,就是十五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豔妃發出一聲哭號,跪著爬過去,一下抓著蓮絳的袍子,“蓮絳,你不能這麼做!”她的聲音,三分尖銳,七分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