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開口,語氣比先前更加的耐煩。
很明顯,是在責怪自己打擾了兩人的獨處。
“難道說風盡是對我不滿?”
見風盡不說話,十五唇角勾起,笑問道。
她此時是明目張膽的笑,可眼底卻沒有絲毫波瀾。
蓮絳注意到十五的神色變化,目光盯著風盡,帶著幾分盛怒。
而風盡也瞬間明白了十五這個表情,她是真的生氣了。
“是我想多了。”
他歎了一口氣,“先前在走廊上,見流水渾身顫抖的跪在你身前,你又拿著月光抵著她,我以為你……”
“嗬嗬……”
十五眉眼笑開,她睫毛卷長,一笑時,就遮住了彎彎的雙眼,無法看清眼底的神色。
“原來是我錯怪了風盡。”她語氣帶著一絲歉意,聲音也格外的溫柔。
“十五,怎麼回事?”
蓮絳疑惑地看著十五。
“在越城時,流水的表現是另我有幾分失望,方才見到她,便責罰了一會兒。剛好風盡過來,許是看我臉色不好,猜想若是處置流水,我會開心些。”
說道這裏,十五目光又落回到了風盡臉上,“謝謝還這麼關心,我無礙的。”
她這一句無礙,卻讓蓮絳和風盡都變了臉色。
風盡當日在長生樓就是因為‘護住’十五,讓蓮絳大發雷霆將其關在了聖湖下方的水牢裏。
再加之皇宮發生的那些事,即便蓮絳十分肯定十五對風盡沒有絲毫情意,可卻不敢肯定那風盡內心的想法。
向來防範於未然的蓮絳雙眸頓時危險的眯起,盯著風盡,冷聲開口,“火舞捎來信說月重宮多了幾處病例,離開越城之後,你就回南疆吧。”
風盡麵色蒼白,剛剛受傷的胸口,頓時裂開的疼。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自作聰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說,反而還落入了十五的全套。
他怎麼能離開蓮絳,根本不可能。他絕對不可能回到南疆。
心中歎息,自己還是忽視了十五的手段啊。
這女人,比自己想的更加陰險狡詐!
十五緩緩露出笑意,蓮絳大鬆一口氣,怕她生氣傷了胎氣,又瞥見地上的流水,果斷討好的詢問:“流水是何事讓你不滿?”
十五目光掃過流水,最終又落回風盡麵上,徐徐開口,“小事罷,若我真的要殺流水呢?”
清冷的語氣,卻隱賢殺意。
蓮絳低頭看著手指上的蔓蛇花,這個動作很細微,卻讓風盡看在了眼裏。
那一瞬,他眼底湧起一絲期待。
蓮絳會拒絕,因為流水的血!他需要流水的血。
一旦蓮絳拒絕,那麼,他就可以欣賞十五的失望和悲傷了。
流水先前做的事情,幾乎害死了十五和沐色,風盡自然知道,十五對流水恨之入骨。
蓮絳抬眸,道:“一切由十五決定。”
風盡呼吸微微一滯,地上的流水抖如篩糠。
“我這是要亂殺長生樓的人,難道你也不怪我?”十五看向蓮絳,認真地問。
蓮絳凝視著十五,低聲歎道:“你若是要我死,也不過一句話而已。”
他聲音很輕,卻發自內心。
若她開心,即便是讓他死,那又何妨。
這一刻,他方才明白,為何有人老是吟唱:愛直教人生死相許。
十五眼睛酸澀,反手握住蓮絳,許久,回眸冷冷看向了風盡。
一切答案,不言也明了。
方才蓮絳那聲低歎,那麼的輕,可他卻聽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