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宴會下來,秋夜一澈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整個人都沉浸在滿身殺氣中,而他目光始終盯著十五,恨不得將她盯著幾個洞來!
十五則對他的眼神視若無睹,甚至懶得再抬眸看他一眼。
宴會散場時,秋夜一澈故意站在門口,哪知,十五卻帶著小魚兒轉身進入了內殿。
那一瞬,秋夜一澈下意識就要去追,卻被逍遙王一把拉住。
“四哥,你做什麼?”
“她根本不是南宮小妹!”南宮小妹是死在他麵前的,他怎麼會不知道。
“我知道。”逍遙王用力扣住他的手腕,“你明知道,她是故意來對付你,難道你還要中她的圈套?你不要亂了心誌!”
“心誌?”秋夜一澈恍然,似乎全然不知道今天十五出現時,自己的失態。
“你知道她對碧蘿做了什麼?”秋夜一澈麵布寒霜,壓低的聲音幾乎在顫抖,“這個十五,當著桃花門人的麵羞辱碧蘿,還在她臉上刻字毀容!”
“什麼?”逍遙王大驚,等反應過來時,一下捂住自己的褲襠,驚駭道,“這個女人,太恐怖了!原以為那個紅衣女人恐怖,現在想起來,這假南宮小妹,更嚇人!”
所以,對秋夜一澈來說,還有什麼理智、心誌可言?
他讓人幾乎將整個長安翻了個遍,想要將她抓出來,碎屍萬段,她卻這麼大膽地挑釁他,一次又一次挑戰他的底線!
“四哥,你肩上的傷怎麼回事?”
秋夜一澈覺得太陽穴劇痛,沉聲道:“十五!”那聲音,仿似受了巨大恥辱。
天空一片灰暗,最後一絲月牙沒入雲端,看日子,也快是新月了。
秋夜一澈獨自走出宮殿,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跟來。
路邊的燈籠將他身形拉得很長,卻是孤單落寞。剛入夜,長安燈火通明,到處一片熱鬧。
“呀,你們不知道,原來,當年給皇上下毒的竟然不是南宮世家。”
“是啊,南宮世家是冤枉的。”
“南宮世家侍奉了皇家世代一百年,當皇帝還是太子時,因為體弱,一直居住在南宮世家休養。當年人人都知道,太子和南宮小妹青梅竹馬……”
“是啊,真是可惜。據說,當年查辦此案的是睿親王。”
“他們可是世仇……”
“據說這次是跟秋貴妃的死有關呢。”
這個長安,皇帝的生辰,所有人都在談再度重新崛起的南宮世家。
“嗬嗬嗬……”秋夜一澈看著黑壓壓的天空,笑容蒼涼,身後有人突然將他撞開。
“沒長眼睛啊。這可是送往南宮府邸的!”那幾個人扛著一塊匾,上麵金色大字刻著:妙手仁心!
秋夜一澈扶住牆,看著那幾個大字,隻覺得刺眼。他看向南城邊:皇帝竟然讓人連夜修複南宮府!
劇痛從秋夜一澈心底傳來,他長身掠起,在房頂上一直不停地奔跑。風在咆哮,左肩已經麻木,而胸前全被血染紅了。
他停了下來,捂住胸口,放眼望去,才發現自己來到了皇陵。
麵前,是一座恢弘的白色陵墓,周圍分別立著四座雕塑,那是秋夜一族的標誌。
正是秋貴妃的陵墓!
秋夜一澈跪在那陵墓前,手扶著那陵墓,低聲喚道:“母妃……孩兒,竟然……沒有徹底為您殺盡南宮一族!”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恨意和不甘,“他們都應該死,死了來陪您!整個南宮世家都該來陪葬!”
那一年,聖寵的秋貴妃突然昏迷,竟被查出已中毒十年。
十年,正是他母妃進宮的十年,十年來,有人一直在對母妃下毒,南宮世家掌控太醫院,卻知情不報。
那個叫南宮羽的孩子舉著盒子走進殿內時,他就發現那孩子手腕上的胎記了。
他明明記得,當年讓碧蘿從胭脂濃手裏搶回了這個孩子,並將其掐死。也就是那一年,胭脂濃提著劍,渾身是血地走了回來,對著他說:“今日起,你秋夜一澈有一個孽種,我就殺一個!”
當時,他坐在百寶榻上,懷裏摟著碧蘿,胭脂濃就這麼冷眼走進來,說完就轉身出去。那冰冷的眼裏,已經沒有他的影子,除了無盡的厭惡。
“嗬嗬嗬……”那樣決裂的背影,如今想來,還是那般刺目,亦忍不住低聲嘲笑自己。
不愛了,那就恨!想要忘記,胭脂濃,孤怎麼能允許你忘記!而沐色,憑什麼帶走你?
傷口輾轉的痛開始彙聚在心口,他試著站起來,鮮血卻根本止不住地湧出來。
哪怕八年來,他從來都不相信那女人死了。他知道,自從她認識沐色後,她就想著要逃離,那樣的女人怎麼會死?
可如今八年了,當有人用她的劍法將他刺傷時,他仍舊不相信:那樣冷血、那樣高傲、那樣可以不擇手段的女人會死。
但是他找了八年,八年了,她沒有任何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