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太爺可不是路邊的閑花閑草能隨便打發,依他今時今日的地位,跺跺腳漠海市都得震三震。雖然他是我外公的堂弟、我名正言順的外叔公,但是我並不敢隨便跟他攀交情。當年我外公從他手裏橫刀奪愛的事讓他一直耿耿於懷,差點兄弟反目,連帶我們這些後輩都不得他好臉色,平時也很少來往——我是看過我外婆照片的,那叫一個風姿綽約,跟我外公站在一起是相得益彰;再看外叔公……我隻能說他想多了。
外叔公冷哼一聲,轉身示意我跟上。接下來的話題顯然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下談。
這幢樓裏有個挺漂亮的中庭,外叔公讓人把閑雜人等都趕出去,隻剩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輕蔑一笑:“施佘福這個人,毛都沒長齊就學人家出來跑江湖!”
原來施佘福剛到漠海市就和外叔公家的大女婿起了衝突,外叔公沒有兒子,隻生了兩個寶貝女兒。他的大女婿被是當成接班人來培養的,平時趾高氣揚把麵子看得比天還大,自然不肯輕易放過施佘福。但是派出去的人不但沒教訓到人家,反而全部失蹤了。外叔公覺得事有蹊蹺,就給施佘福在酒店的房間裏裝了監視器,他道行不夠警戒心又太低,自然什麼秘密都沒保住。
隨後外叔公惦量了一下三方的實力差距,覺得還是我們這隻軟柿子比較好捏,就想辦法把施佘福拖在漠海市,搶先到我們家掘地三尺把秘籍弄到手了——這並不難辦到,白天我要上學,而我舅舅一睡著那就是雷都打不醒,而且樓下是飯館人來人往的,想混進來很容易。可惜秘籍上寫的東西分開來一個字一個字他都認識,連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於是今晚出動大批人手想先抓住我舅舅,再用他來威脅我。沒想到人還沒找到,倒先堵住了我。
我心裏一鬆,舅舅沒在他手上就好辦了,我等下瞅個機會跑掉就是。我就說施佘福沒事去阮家拜什麼碼頭,原來是被外叔公逼急了。
“外叔公,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放心,除了我,就隻有我女婿知道。”
“那您知道我爸爸的事嗎?”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若是肯教我,我也會告訴你。”
我鄙視他:“大不了我問我舅舅。年紀一大把了,修真,您行麼?”
他歪頭示意我看外麵,裏三層外三層圍的都是他的人,我就是插翅也難飛。這回輪到他鄙視我了:“阿珍的端莊氣質你沒有一半,新哥的機靈勁你也沒遺傳到半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喵了個咪的!這老頭是存心來隔應我的吧?
我不忿地說:“我怎麼敢跟外公外婆相提並論!”
我倆剛杠上,從外麵傳來一陣喧嘩,有個精瘦漢子匆匆跑過來剛要開口說話,大樓裏的燈突然全熄滅了。
我對巨人這種高調的出場方式已經能應付自如了,當機立斷閃到一棵大盤栽後麵蹲下。
應急電源隻運作了兩秒鍾就被人掐滅,外叔公大喝:“別慌!留心身邊的人,別讓他們跑了!”
他的聲音被淹沒在轟隆隆的雷聲裏。玻璃牆外,蘊釀了許久的暴雨終於傾盆而下。
一時間門口槍聲大作,從逃生通道裏湧出大量驚恐不安的人,推擠踩踏中受傷的不知有多少。眼看事情要鬧大,外叔公又叫道:“不許開槍!所有人守住出口!”
我混進人群悄悄往門口移動,可是迎麵衝進來的巨人像裝了雷達似的,排開眾人直奔我而來。我突然福靈心至,想到一個禍水東引的法子,連忙從兜裏掏出錢包往外叔公的方向拋過去:“外叔公,東西藏好了!老地方見!”
巨人聞言換了個方向,追著錢包去了。
守在門口的人很快被人流衝散,我被大雨澆得眼睛都睜不開,迷茫中聽到身邊有人在說:“莉娜別怕,我開車送你回去。”
我來了精神,跟在這對情侶身後上車,那男人發現不對回頭問道:“你是誰?”女人也想回頭看,被我一個手刀劈暈過去。
“別出聲,快走。”我冷冷地命令道。
他還想下車呼救,我掐住了那女人的脖子威脅:“你敢叫一聲試試!”
他立刻老實了。
這時路上已經橫七豎八堵得到處是逃難的車子,我指揮他把車倒進一條小巷子裏,費了不少勁終於是逃離了那片混亂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