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輪下來,二叔終於放下了尊卑觀念,領著男孩子們開始吹起牛來,逗的笨娘樂輕蝶和胖胖笑不住嘴,還有總是笑的比別人慢一拍的傻妞。
“大哥,那啥,你別動,三弟與你,單獨與你再走三個,先,先等,我稍後就來!”李軻有點撐不住了,一步一步的向茅房挪去。
“有勞笨娘了,等下我再與二叔大喝四海碗。”朱迪和笨娘說著話,心中想著一定要和二叔分個高下。
笨娘拿過喝的不亦樂乎的陳穩和胖胖的杯子,擔心的勸道:“小孩子還是少喝些,一大缸涼棗茶都快見底了,你倆沒有他們肚子大,小心撐壞了!”說罷再次取過朱迪遞來的陶壺,去灌棗葉茶了。
明月高掛,輕霧初升,一場歡宴,月圓人安,祥和的中秋節過去了,除了還在大口大口啃著月餅的傻妞,眾人都已飯飽茶足,男孩子們挺著喝的水飽、撐得溜圓的肚皮,與眾人互道一聲晚安,打著飽嗝兒,散發著茶葉香氣,顛顛的回了隔壁的新家。
記不起是第幾次走出茅房了,陳澈邊洗手邊看著樂輕蝶拉著傻妞,小聲的囑咐著她事情,隱約中聽到,“記住,一定不要說是我說的哦!”傻妞用力的點著頭,然後像一個接受緊急命令的小兵一樣跑到了陳澈麵前,特別認真的告訴陳澈:“大弟弟,天晚了,你送樂姐姐回家。”
“好的傻姐,我這就去!”陳澈聽從姐姐的話,走向正在認真觀賞月亮的樂輕蝶。
“還有,一定不要告訴別人,是樂姐姐讓你送她的哦。”覺得任務完成的太容易了,想了一會的傻妞又自作聰明的補了一句。
還在豎著耳朵認真賞月的樂輕蝶聽後一拍額頭,原地扭了個圈,捂住雙頰,惟恐月姥姥照到了她那羞得無處可藏的小臉兒。
“樂姐你怎麼了,別跑呀,我跟不上。”樂輕蝶邊走邊向後張望,似是在看陳澈,又似望向大道通向東方的遠處。
一路走走停停,陳澈好不容易送樂輕蝶到了東院門外,沒想到樂輕蝶竟問了這麼一句。“要不我也送送你吧?”樂輕蝶眸若燦星,一臉認真狀。
“啊!那我們豈不是送來送去送到天明了。”陳澈顯然認為這事好離譜。
“不是,晚飯後,二叔主動約了笨娘去東道邊小亭下見麵,我隻想去看看笨娘去沒去?”看來樂輕蝶真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也不顧陳澈反對,又折向東方走去。
小亭下,朦朧的月光似水如銀,籠罩著兩個一前一後站立在亭前的人影,後麵那個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的漢子微躬著身子,像是正在小心的問詢前麵姑娘什麼事情。
“明紗,既然你一直不說話,想必是看不上我這粗魯漢子,我已經懂了,請你放心,如果你看得起,我今後就是你的兄長,永遠像親妹子一樣待你,隻會對你好,絕不會再起什麼歪心思!”
尤二麻說到這裏,笨娘單薄的身子晃了一下,依然無語,隻有兩顆清亮的淚珠落進了清涼的月光裏。
也許是發覺了笨娘有些異樣,尤二麻慌了神,連連勸道:“對不起明紗,請你別不開心,我也不是故意要給你添堵,這不,鄰家的範嬸一直來我這兒尋口信,說有一樁好姻緣想征詢一下你的看法,我不想你太苦了自己,你本可以有個家,享享福的!”
“待大公子滿了十五歲,依宮規,我…我要做…暖…暖床……”笨娘聲音越來越顫,最後沒人能聽得清了。
樂輕蝶回首,一臉薄怒,蔑視著“棒打鴛鴦”的“陳大惡少”,小手一撚,掐住了陳澈腰間一小塊肉,以此來表達她那強烈的不滿之意。
陳澈有苦難言,有痛難喊,隻好雙手捂嘴,不住的搖頭示冤,心中還在想著:二叔呀,你倒是說句話啊,快呀!
“明紗,大公子就怕你這麼想,誤了青春,他特意安排我去托範嬸,給你說門好親事!”
笨娘心中五味雜陳,既感念大公子的恩德,又對尤二麻的示愛感到茫然無措,隻好低頭不語,任憑腮邊的淚水輕輕的滑落。
不遠處的樂輕蝶急忙鬆開手,一臉歉意的撫了撫陳澈被她擰皺的衣衫,好像撫平了衣服就可以撫平痛處一樣。
陳澈如釋重負,得意的笑了笑,一抖衣袖,欲意擰一下樂輕蝶,以示雙方扯平。樂輕蝶小手掐腰,一挺微鼓的胸脯,歉意一收,大眼睛凶光畢現,陳澈打了一個冷顫,什麼想法也沒了。
“範嬸人不錯,說的一定是個好人家,那個…夜深了,你再想想,別回去太晚,我…就先回了。”
尤二麻眼中溢滿淚花,慢慢轉身,鼓起所有力氣,掂起了千斤重的步子。回身許久,隻走出了一步,仿佛這一步踏碎了他所有的念想,踏碎了他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勇氣,也踏碎了他心底那一份隻願獻給素明紗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