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是一種生活,可是季子強還是目睹了在公交車上那些抱著嬰兒的婦女和手持兒童車的丈夫提著大包小包,神情焦灼地進行著有這樣的對話:“848肯定沒有戲了,你看,都半個多小時了,還是坐地鐵走吧,再不走晚上都回不去了。”
年輕的丈夫很惱火地瞪著妻,看樣子累了一天,已經怒氣衝天。
848是開往通州的公交,看樣子他們還有半個小時以上的路。
“再等等吧,能省點就省點。”一看就是結過婚的女人,為了家已經全然忘記了自我。她手裏抱著孩子,孩子在媽媽的懷裏早已搭拉著腦袋睡著了,粉紅的小嘴上掛著口水,而媽媽呢則緊緊地將披風將她蓋好,秋風吹得更冷了。
但她堅持地站在人滿為患的公交車站旁邊,表情麻木而倔強。
可他們為什麼不去坐地鐵呢,地鐵需要轉乘,需要四塊,而公交車最近改了價,隻要四毛。相差十倍。
季子強看著她懷裏的孩子,一種溫柔的牽引讓他的內心某一根神經突然發作,產生了思念的痛。他想起了小雨,他的兒子。
正如為了區區八元錢,這對夫妻可以忍受著抱著孩子在風雨中站四十分鍾的現實,你可不要以為他們是農民工,男的戴著眼鏡,西裝,女的穿著灰色短裙,很白領的樣子,一看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可他們臉色蒼白,表情疲憊,令人心疼。
季子強的心裏會有一種複雜的況味。
江可蕊來電話了,問季子強在什麼地方。
季子強說:“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到了什麼地方,反正還在北京城裏。”
江可蕊就笑他,說:“是不是有一種劉姥姥走進大觀園的感覺啊。”
季子強嗬嗬的笑著,說:“是啊,是啊,看的我是眼花繚亂啊。”
江可蕊問:“喜歡北京嗎?”
“喜歡。”
“要不活動一下,我們也調到北京來。”
季子強拿著電話,卻搖搖頭,那可不行,自己就算有一天要到北京來,也絕不是活動來的,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踏進這塊土地,讓那些在奢華無比的酒會上,那些身著質地良好的雪白襯衣,膚色發亮的男人們和光鮮而養尊處優的女人們,用敬仰的眼神來看待自己,自己還要改變那個為了省幾元錢在風中站立幾十分鍾的女人們的生活狀況,隻有這樣,自己才心安理得。
江可蕊也是理解季子強的好奇,所以整個白天都沒有打擾季子強了,她希望可以讓季子強好好的感受一下北京,也好好的放鬆一下他自己,這些年了,季子強其實過的很累的。
夜幕低垂的時候,季子強回到了那個小小的四合院,這個時候,季子強的內心彌漫著一種渴望,一種被擁抱的渴望,一種傾訴的渴望,一種對家的渴望。
看著兒子小雨坐在橘色的沙發椅上正頑皮地飛起一條腳,胖胖的腳丫迎麵而來,開檔褲裏正好露出了他完美結實的小蛋蛋,他園嘟嘟的臉上的表情詭異,淘氣,得意笑得眼睛迷成了一條線。好像正在完成一件策劃已久惡作劇。
他就用這樣的表情正對著季子強,這種溫曖的色調,開心的笑臉,看得季子強感慨頗多,小雨是幸福,但季子強更希望天下的家庭和孩子都如他一樣的幸福。
或許,在北京季子強突然的有一種分裂的感覺,身體之於精神,富貴之於貧困,熱鬧之於孤獨;喧嘩之於寂寂。
樂世祥今天回來的很晚,已經是9點多的時候了,還這個時候,江可蕊開始對付著頑皮的小雨,給他洗澡,準備讓她睡覺了,客廳裏很安靜,就剩下了季子強和樂世祥兩個人,季子強幫樂世祥泡上了一杯茶,兩人都坐了下來,他們也都知道,這個時候是要談點正經的事情了。
樂世祥喝了一口茶,把身體往沙發的後背上靠了靠說:“子強,你那裏的情況還是很複雜的,我知道你幹的很不錯,但你還是要考慮到更多的危機。”
“是的,我也一直都在擔憂,北江市現在的局麵越來越複雜了,而且越是走到高層,那種高處不甚寒的感覺就尤為明顯。”
樂世祥點下頭,說:“這很正常,北江市上次動的太大,自然會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在其中啊,對李雲中這個人你現在認識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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